会场内的混乱与骚动,并未持续太久。
在福康安隐含怒意的目光示意下,他身旁一位身着官服、面白无须的老者清了清嗓子,运起内力,声音虽不洪亮,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的嘈杂:
“诸位英雄,稍安勿躁!方才不过是些许误会,或有宵小混入,试图扰乱大会,已被控制!大帅在此,岂容屑小猖獗?大会继续进行!”
这老者乃是福康安府中清客,内力修为不俗,一番话半是安抚半是威慑,将下毒之事轻描淡写地推给了“宵小”,暂时稳住了局面。
那些中毒出丑之人,包括那名血滴子小头目,已被迅速拖了下去,生死未知。
许多江湖中人虽心中疑窦未消,但慑于朝廷威势,加之并无确凿证据指向福康安,只得暂时按捺下来,但彼此交换的眼神中,已充满了警惕。
福康安深知,下毒之计已破,再难奏效,必须启动第二方案。
他脸上重新挂上雍容的笑意,仿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扬声道:“江湖儿女,以武会友乃千古佳话。今日群雄汇聚,岂能无武助兴?本王提议,设下擂台,各派皆可遣才俊登台,切磋较技,点到为止。最终胜者,非但可得御赐‘金鳞宝甲’一副,更可向本王提一个不违道义的要求!”
“金鳞宝甲”乃大内珍品,刀枪难入,已是难得。
而福康安的一个承诺,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场中气氛再次被点燃,只是这次,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躁动与算计。
南宫宸与胡斐、袁紫衣等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福康安这是眼见软的不行,便要借比武挑起各派争斗,消耗异己实力,若能借此笼络或重伤几个高手,更是意外之喜。
“胡大哥,该你上场了。”南宫宸低声对胡斐道,眼神平静,“不必刻意争胜,但需展我天机阁锋芒,挫一挫清廷安排的‘托儿’,让天下英雄看看,何为真正的侠义之刀。”
胡斐重重点头,眼中战意升腾。
他生性豪侠,最见不得不平之事,方才下毒阴谋已让他心头火起,此刻正是舒展胸中块垒之时。“南宫兄弟放心,胡斐晓得轻重。”
很快,一座临时搭建的木质擂台被清理出来。
规则简单,自愿上台,接受挑战,败者下台,胜者留擂,直至无人挑战或主动认输为止。
首先登台的,是福康安安排的一名魁梧壮汉,自称“冀北金刚”熊彪,使一对沉重的镔铁鞭,招式大开大阖,势大力沉。他接连击败了两三名二三流门派的弟子,气焰嚣张,言语间对不肯依附朝廷的门派多有不屑。
“还有哪个不服气的?上来试试你熊爷的铁鞭!”熊彪挥舞双鞭,呼呼风响,目光挑衅地扫过台下。
胡斐见状,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身形一纵,如一只轻灵的大雁般掠过人群,稳稳落在擂台中央,抱拳道:“天机阁,胡斐,领教高招!”
“天机阁?”熊彪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胡斐,见他年纪甚轻,身材虽挺拔却不如自己魁梧,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没听说过!小子,毛长齐了吗?也敢来蹚这浑水?识相的赶紧滚下去,免得熊爷不小心拆了你的骨头!”
胡斐不怒反笑,朗声道:“江湖之大,岂是尽人皆知?至于骨头硬不硬,试过便知!请!”他反手抽出腰间冷月宝刀,刀光如一泓秋水,寒意森然。
熊彪被胡斐的从容激怒,大吼一声,双鞭一错,一招“双风贯耳”,挟着恶风,直击胡斐左右太阳穴!这一招狠辣异常,显然并非“点到为止”。
台下不少人为胡斐捏了把汗。袁紫衣冷哼一声,程灵素则目光沉静,她对胡斐的武功颇有信心。
南宫宸嘴角微勾,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剧。
眼见双鞭及体,胡斐身形不动,直到劲风扑面,才猛地一个侧滑步,间不容发地避开双鞭,同时手中冷月宝刀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并非硬接,而是贴着对方右手铁鞭一搭、一引!
“咦?”熊彪只觉得一股黏稠柔韧的力道传来,右手铁鞭不由自主地被带偏,险些砸中自己的左鞭。他招式用老,胸前空门大露!
胡斐岂会错过这等良机?刀随身转,使出一招“闭门铁扇”,刀背横拍,快如闪电!“啪”的一声脆响,正中熊彪胸口膻中穴。
熊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双鞭“哐当”落地,脸色煞白,一时间竟喘不过气来。
一招!
全场瞬间寂静!
谁都看得出,这熊彪绝非庸手,力大招沉,却在胡斐手下走不过一招!而且胡斐用的是刀背,显然留了情面。
“承让。”胡斐收刀而立,气度沉凝。
片刻之后,台下爆发出阵阵喝彩!胡斐这干净利落的一手,不仅展现了高超的武艺,更显出道义风范,与之前熊彪的嚣张狠辣形成鲜明对比。
水榭中,福康安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身旁一名幕僚低声道:“大帅,此子便是胡一刀之后,胡斐。刀法已得真传,颇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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