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宸制定的严密方案和程灵素不眠不休的精心照料下,无嗔大师的状况一天天稳定下来。
咯血止住了,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虚弱,需要卧床,但那双紧闭了数日的眼睛,终于在第五日清晨,缓缓睁开。
初时的迷茫过后,无嗔的目光落在了守在榻边、眼眶深陷却难掩喜色的程灵素身上,沙哑地唤了一声:“灵素……”
“师父!”程灵素瞬间泪如雨下,紧紧握住师父枯瘦的手,多日来的担忧、恐惧与疲惫,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滚烫的泪水。
无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继而转向站在稍远处的南宫宸。
他那双阅尽沧桑、原本已有些浑浊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异常清亮的光芒,带着探究、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奇。
“这位是……”无嗔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程灵素连忙擦去眼泪,恭敬地介绍道:“师父,这位是南宫宸南宫公子。此次……此次若非南宫公子出手,弟子……弟子恐怕……”
她声音再次哽咽,将南宫宸如何诊断、如何制定那套匪夷所思却又行之有效的方案,简略却清晰地叙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拓宽河道,减轻负担”的理论和诸多新奇护理手段。
无嗔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未离南宫宸,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他内在的灵魂。
待程灵素说完,他沉默了片刻,山洞内只闻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无嗔忽然长长地、带着无比复杂意味地叹了口气,缓缓道:“老衲……自以为精通医理,窥得生死门径,不想此番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南宫公子……救命之恩,老衲……拜谢了。”说着,他竟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南宫宸连忙上前一步,虚扶道:“大师言重了!晚辈不过偶有所得,恰逢其会,岂敢居功?大师能转危为安,全赖程姑娘医术精湛,照料用心,以及大师自身根基深厚。”
他这番谦逊得体的回应,更让无嗔高看一眼。
接下来的日子,无嗔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
他不再仅仅将南宫宸视为救命恩人,而是主动邀他交谈。
起初只是探讨病情和南宫宸所用方法的原理,渐渐地,话题扩展到更广阔的医学领域,乃至天地自然、万物生克之理。
南宫宸并未藏私,他将现代医学中关于循环系统、呼吸生理、感染控制等基础概念,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娓娓道来。
他从不居高临下,而是以探讨、启发的口吻,常常引用无嗔或程灵素已知的医案和现象,进行类比和引申,让那些新奇的理论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无嗔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抚掌惊叹,时而蹙眉深思,时而提出尖锐的质疑,南宫宸皆能引经据典结合实例,从容应对。两人一老一少,在这幽静的山洞中,竟似忘年之交,谈得投机无比。
程灵素侍立一旁,看着师父那久违的、如同发现宝藏般的兴奋神情,听着那些闻所未闻却又直指核心的医理探讨,心中对南宫宸的敬佩与依赖,日益加深。
她清楚地看到,师父那原本因久病和固守而略显僵化的思维,正在被南宫宸带来的新风吹拂,重新焕发出活力。
这一日,无嗔精神颇佳,与南宫宸畅谈半日,从《黄帝内经》谈到希波克拉底誓言,从五行生克谈到细菌与免疫。
夕阳余晖透过洞口,为洞内铺上一层暖金色。
无嗔靠坐在榻上,望着那抹残阳,忽然沉默下来,脸上露出一种看透世情的释然与决断。
他转向侍奉在侧的程灵素,温声道:“灵素,去将为师枕下那个紫檀木匣取来。”
程灵素微微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还是依言取来了一个样式古朴、色泽深沉的狭长木匣。
无嗔接过木匣,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密的纹路,如同抚摸着毕生的心血。
他抬头,目光再次落在南宫宸身上,这一次,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托付之意。
“南宫公子,”无嗔的声音缓慢而清晰,“老衲一生,浸淫医毒之道,自问于此途,已臻化境。然,天地广阔,学海无涯。公子之所学,如开天辟地,为老衲,也为这医道,指明了另一条前所未有的康庄大道。”
他将木匣缓缓推向南宫宸。
“此匣中所藏,乃是老衲与先师毕生心血所着——《药王神篇》正本。其中记载了天下奇药、百毒特性,以及诸多不传之秘的医术毒术。”
南宫宸心头一震,《药王神篇》!这可是金庸武侠世界中堪称bug级的医学宝典!
“大师,这……”南宫宸欲推辞。
无嗔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眼神深邃:“公子先听老衲说完。此书在老衲手中,或可成就一两位名医,救治千百人性命。但……也仅止于此了。它或许会随老衲埋入黄土,或许会引来无穷纷争,甚至落入心术不正者之手,酿成巨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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