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灰烬的气息,掠过寂静的院落。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南宫宸身上,这个片刻前还被视若蝼蚁的少年,此刻却成了决定商家堡数百人命运的关键人物。
胡斐持刀立于一旁,目光沉静,既是威慑,也是观察。
马春花站在他身侧,纤手紧握剑柄,美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南宫宸的背影,带着紧张与期待。
南宫宸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伤处的隐痛,将全部精神集中于眼前。
他知道,这不是靠武力压服,而是要靠道理和利益说服,要在这些人心中,种下新的秩序种子。
他目光首先落在一位身穿劲装、太阳穴高高鼓起、面容刚毅的中年汉子身上。
此人名叫阎基,原是江湖郎中,后投靠商家堡,凭借一手还算不错的武功和圆滑处世,混了个护卫教头的位置,在底层护卫中颇有影响力。
根据原主记忆,此人心术未必多正,但颇识时务,并非商老太死忠。
“阎基教头。”南宫宸开口,直接点名,语气平和。
阎基一愣,没想到南宫宸第一个找上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抱拳道:“……南宫……公子。”称呼有些别扭,但形势比人强。
“教头在堡中多年,素来讲究公道,弟兄们也都服你。”南宫宸先给对方戴了顶高帽,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今日之事,是非曲直,想必教头心中已有论断。商老夫人与商宝震之行径,已非私德有亏,更是要将整个商家堡拖入万劫不复之深渊!试想,若‘铁厅烈火’之事传出,江湖同道将如何看我商家堡?是敬我百年侠义,还是视我如蛇蝎鬼蜮,人人得而诛之?”
他声音渐高,带着一股沉痛与愤慨,不仅是对阎基说,更是对在场所有人说:
“届时,莫说堡中弟兄行走江湖将寸步难行,便是这百年基业,能否保住都是未知之数!商剑鸣老堡主一生心血,难道就要毁在这对悖逆人伦、行事酷毒的母子手中吗?!”
这番话,将个人恩怨提升到了整个商家堡存续的高度,更是抬出了已故老堡主商剑鸣这块金字招牌。
不少原本只是畏惧强权、麻木听命的护卫和仆役,脸上都露出了动容和思索之色。
他们或许对商老太无甚感情,但对老堡主和商家堡这个安身立命之所,却有着朴素的归属感。
阎基脸色变幻,他混迹江湖底层,最是明白“名声”和“立足之地”的重要性。
南宫宸的话,句句戳中要害。
他沉默片刻,终于长叹一声,再次抱拳,这次语气恭敬了许多:“南宫公子所言……句句在理。是阎某糊涂,险些成了毁堡基业的帮凶!”
他这一表态,如同风向标,他麾下那些亲近的护卫,也纷纷松了口气,跟着放下了兵刃,表示服从。
南宫宸微微颔首,目光继而转向人群中几位年纪较长、管事模样的人。
这些人掌管着堡内的日常运转、仓库、账目等,虽无太高武力,却是维系商家堡正常运作的基石。
“张管事,李账房。”南宫宸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姓氏和职位,显示了他对堡内情况的了解,“堡内数百口人的吃穿用度,库房积蓄,皆系于诸位之手。若堡内生乱,或引来外敌,最先遭殃的,便是这些无辜妇孺,和诸位多年经营的心血。稳定局面,恢复秩序,不仅是为了江湖道义,更是为了保全我等自身,保全这商家堡上下的活路!”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更点明了利害关系。
几位老成持重的管事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选择。乱世之中,安稳最为可贵。
这少年能一举扳倒商老太,又有胡斐这等强援,显然不是池中之物。
与其负隅顽抗,不如顺势而为,保全自身和家业。
张管事上前一步,躬身道:“南宫公子深明大义,老朽佩服。库房、账目,我等定当妥善保管,听候公子与胡大侠安排。”
此言一出,相当于将商家堡的经济命脉交了出来。
更多处于观望状态的人,见实力派教头和实权管事都已低头,也彻底熄了反抗的心思。
人群中,仍有少数几个商老太的嫡系心腹,面露不甘,眼神闪烁。
其中一人,是商堡的副教头,名叫商猛,是商老太的远房侄子,平日仗着身份作威作福。
商猛按捺不住,阴阳怪气地哼道:“说得比唱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狼子野心,想趁机吞并我商家堡基业?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气氛瞬间又有些紧张起来。
胡斐眉头一皱,手握上了刀柄。马春花更是柳眉倒竖,就要开口斥责。
南宫宸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商猛,没有动怒,反而带着一丝怜悯:
“商副教头,你口口声声商家堡基业。那我问你,商老太勾结朝廷权贵,欲行不轨之事,你可知道?”
商猛脸色一变,眼神有些慌乱:“你……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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