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像泼洒的陈旧血渍,将商家堡青灰色的墙壁染得一片斑驳。
南宫宸踏出那间散发着霉味的陋室,踏入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院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
往日里虽然也少不了呵斥与欺凌,但总归带着一种堡内固有的、近乎麻木的秩序。
而此刻,这秩序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圈隐形的涟漪。
巡逻的护卫脚步更快,眼神更厉,经过他身边时,甚至连那惯常的、充满鄙夷的一瞥都省略了,仿佛他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绊脚石。
“快!东厨缺人搬酒!”
“西厢的贵客要热水,手脚都利索点!”
“警戒的人呢?名单核对好了没有?!”
几个小头目模样的商姓族人穿梭呼喝,声音里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焦躁。
南宫宸垂下眼睑,将原身那副怯懦卑微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缩着肩膀,沿着墙根的阴影,试图尽快穿过前院,去往自己被分配的西侧回廊位置。
然而,麻烦往往不请自来。
“站住!”
一声粗嘎的喝令自身后响起。南宫宸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来人正是之前见过的商勇,他身旁还跟着两个同样面带戏谑的年轻弟子。
“南宫宸,你这丧气玩意儿,磨磨蹭蹭找死呢?”商勇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南宫宸脸上,“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别到时候贵客经过,你直接瘫在地上,丢我们商家堡的脸!”
旁边一个瘦高个弟子嗤笑:“勇哥,就他这德行,还能瘫哪儿?估计连贵客的屁都闻不着热乎的!”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派他去西回廊,算是便宜他了,那边清静,适合他这种废物躺尸。”
西回廊……清静?
南宫宸心中冷笑更甚。
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西回廊连接着堡内一处废弃的兵器库和一段相对偏僻的围墙,平日人迹罕至。
但在“铁厅烈火”的剧情中,那里绝非善地。
一旦火起,铁厅内的高手搏命,外围拦截的堡丁与可能存在的胡斐援手发生冲突,西回廊看似偏离主战场,实则很可能成为小规模遭遇战的地点,或是某些人趁乱潜入、逃出的路径。
守在那里,面对突如其来的厮杀,以原主的身手,十死无生。
炮灰,而且是会被第一时间清理掉的、无足轻重的炮灰。
他压下心头的寒意,头颅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是…是,商勇大哥,我这就去,一定…一定守好。”
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显然取悦了商勇几人。
“哼,算你识相!”商勇似乎觉得无趣,又或许是身上还有别的差事,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吧!记住,眼睛放亮点,耳朵竖起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发信号!要是误了事……”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南宫宸连声称是,不敢再多停留,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前院。
穿过几道月亮门,越往西走,人声越是稀疏。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被高墙吞噬,廊檐下悬挂的气死风灯尚未点亮,周遭迅速昏暗下来,只有远处宴客厅方向传来的隐约喧哗,提醒着这片寂静之下潜藏的巨大风暴。
他按照记忆,找到了西侧回廊的入口。
这是一段半封闭的廊道,一侧是堡内的高墙,另一侧对着一个小型演武场,此刻空无一人。
廊柱和栏杆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黑的木质,处处透着一股破败荒凉的气息。
他站定位置,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回廊不长,尽头是一扇上了锁的窄门,通往废弃兵器库。
另一头连接着通往堡内更深处的小径。
演武场另一侧,则是一排低矮的厢房,看起来也久未住人。
视野不算开阔,但有几个关键的拐角和高墙的阴影,足以藏匿身形。
“这里……确实是个适合伏击,也适合被伏击的地方。”南宫宸心中暗忖。
商老太若真要确保万无一失,绝不会完全放任这片区域,很可能在暗处还安排了后手,或者,这里本就是计划中用来“处理”某些意外的地方。
他必须利用开场前的这点时间,做好万全准备。
首先,是武器。
原身作为最低等的弟子,连佩刀的资格都没有,只有一柄用来干杂活的、锈迹斑斑的短匕首藏在靴筒里。
南宫宸将它抽出,指尖拂过粗糙的刃口,眉头紧锁。
这玩意儿,对付普通人或许还能吓唬一下,面对真正的武林人士,与烧火棍无异。
他目光扫过廊柱角落、演武场边缘的杂草丛,搜寻着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
几块松动的铺地青砖?太笨重。断裂的栏杆木刺?不够锋利。
忽然,他目光定格在废弃兵器库那扇窄门的铜锁上。
锁是旧的,但锁鼻似乎有些松动……他走上前,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查看,又用手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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