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舟飘在头顶那会儿,我就知道老怪快来了。
这船打从被我画歪了符就开始记仇,每次冥河老怪靠近,它就滴滴乱响,跟闹脾气的闹钟似的。果不其然,船身刚抖第三下,一道漏风嗓门就从廊柱后头钻出来:“哎哟喂,护法大人威武啊!权限都升到V1.0了?”
我眼皮都没抬,折扇抵住他鼻尖:“你再敢蹭免费船票,我就把你塞进灶台当烧火砖。”
冥河老怪咧嘴一笑,牙缺了半口,说话漏风像破风箱:“楚阁主说笑了……这趟是来送情报的,不收钱。”
寒星站我身后半步,手已经按上腰间星盘碎片。她现在警觉得很,连老怪咳嗽一声都能让她瞳孔微缩。
“不收钱?”我冷笑,“你上回说‘免费帮个忙’,结果扣我三百年漏洞情报当利息——还写进契约里,字体小得要用放大镜才看得清。”
老怪搓着手,百衲衣上的补丁簌簌掉灰:“这次真不图啥。就是……您那位债主身份,也该知道点真相了。”
我挑眉。
他还真敢提这个。
“说。”
“第二块冥河令。”他压低声音,“不在冥河,藏在龙宫。”
空气静了一瞬。
寒星呼吸重了些,但我没动。这种话从老怪嘴里说出来,就跟糖衣裹砒霜一个道理——甜得发齁,毒得要命。
“你守了三千年的秘密,”我慢条斯理地转着扇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是我愿意说。”他干笑两声,指了指自己耳朵,“听见了吗?冥河底下的钟,最近响得不对劲。一更三点,二更六刻,全乱套了。初代天命簿崩的时候,我也只是执笔人之一。可现在……有人在改规则。”
我眯眼。
他知道我会信哪一部分。
因为袖中断扇又开始震了。不是金光闪现那种虚的,是实实在在的颤动,像被人远程点了“已读”。
我侧头看寒星:“试一下防御层。”
她点头,指尖贴上锁骨印记。刹那间,黑气缠绕星轨,纹路泛起幽光。系统没报警,说明血契通道干净。
“行。”我把扇子合拢,敲了敲老怪肩头,“带路。但我要是发现你在耍花招——”
“明白明白!”他连连摆手,“您直接把我钉在渡口当门神,我都认。”
龙宫比上次来更邪门了。
原本塌了一半的殿宇,现在墙角长出青灰色石瘤,像是活物在缓慢呼吸。星盘导航时弹幕不断跳:【前方高维干涉】【路径异常】【建议绕行或暴力破解】
“暴力破解”四个字亮得特别显眼。
“你让它闭嘴。”我对寒星说。
“它说这是标准提示流程。”她抿嘴忍笑,“不能删,只能……点已读。”
我翻白眼:“回头把它系统重装了。”
我们顺着星图走,穿过三道扭曲的拱门,最后停在一间石室前。门框上刻着摆渡传说,什么“泪凝成珠”“魂载孤舟”,全是些陈年老梗。
老怪指着中央玉台:“喏,就这儿。令牌原该插在这凹槽里,结果空着。”
我走近细看,凹槽边缘有细微划痕,像是被人硬拔出去时留下的。
“你确定是第二块?”我问。
“初令碎二,一镇渡口,一藏龙脊。”老怪背书一样念,“《天命漏洞手册》第十七卷批注写得明明白白。”
我心头一跳。
这话不该是他能知道的。
手册内容从不外泄,连星盘重启十次都刷不出来完整条目。他怎么一口报出卷数?
“你看过手册?”我盯着他。
“咳……略知一二。”他眼神飘忽,“当年执笔天命簿时,顺手抄过几页边角料。”
我没拆穿他。
有些事不用当场揭破,留着才是筹码。
“寒星。”我转身,“用密钥开路。”
她抬手,掌心浮现“镇渊”二字,轻轻按向星盘。盘面嗡鸣一声,篆文重组,浮现出一条由微光铺就的阶梯,直通石室深处。
“有意思。”我说,“上次来还没这玩意儿。”
“权限升级了。”她轻声答,“新功能自动解锁。”
我们沿阶而下,地面越来越冷,空气中浮着细碎晶尘,踩上去像踏在冻住的雾里。尽头是个寒潭,水面如琉璃般平整,底下隐约有光流转。
“令牌封在下面。”老怪站在岸上不肯往前,“触水会触发记忆回溯,慎入。”
我冷笑:“你还挺关心我?”
“我不是怕您疯。”他嘿嘿笑,“我是怕您想起来的事,连我都扛不住。”
我没理他,咬破指尖,往折扇银纹滴了滴血。刹那间,《天命漏洞手册》里那句“天道耳鸣期,因果算不准”浮上脑海。我借着这半秒的规则盲区,一脚踏入潭中。
水没过膝盖时,画面炸开了。
我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上,手里握着刀。不是普通的刀,是劈开冥河令的那一把。可我的手在抖,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不受控制地往下劈。
那一瞬间,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我毁了令,还是令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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