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舟断裂的龙骨在我脚下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整条船像被抽了筋的鱼,直直往下坠。风在耳边撕扯,定星的身影摔在船尾,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甩向甲板边缘。
我伸手一捞,抓住她腰间的锁链——那是星盘残片连着的破铜烂铁,现在成了唯一的支点。借着下坠的惯性,我抡圆了胳膊,把她甩回安全区,自己则腾空而起,单手勾住一根断裂的桅杆。
“你这破船脾气比我还大。”我对着头顶那艘快散架的乌木舟说了句。
它没回应,船头那张刻着我脸的龙头雕像眼珠子转了半圈,像是翻了个白眼。
渊主的巨掌还在压下来,功德碑碎片拼成的手掌遮天蔽日,掌心雷光翻涌,明显是冲着把我们拍进地底十八层来的。
我舔了舔裂开的嘴角,血腥味混着铁锈感在舌根蔓延。左眼疼得像是有人拿锥子在里面搅,琉璃镜早炸了,碎片扎进皮肉,血顺着颧骨往下淌。
不能再等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怀里的《天命漏洞手册》封皮上。这本破书哗啦啦自动翻了几页,金边批注一闪而过。
“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0.3秒”
“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
“因果错算期,三日内不准”
“天道耳鸣,持续约七息”
“规则覆盖权限:临时最高级,仅限一次”
五条漏洞,五道枷锁松动的缝隙。
我五指一收,硬生生从书里撕下五页纸。金边卷曲,墨字扭曲,像是活物在纸上挣扎。
“你说我欠费?”我冷笑,把五页残纸高举过头,“现在老子要办个终身包月套餐。”
话音未落,我反手一刀划开右臂,毒血顺着伤口喷出来,溅在那些批注纸上。黑中泛紫的血丝缠上文字,瞬间被吸干。
天地忽然一顿。
风停了。
坠落的乌木舟悬在半空,一块碎木离我鼻尖不到三寸,静止不动。
定星甩出的一滴血浮在空中,圆滚滚的,映着雷光。
渊主那只巨掌也僵住了,指尖距离我的头顶只剩半尺,掌心的雷纹凝固如画。
时间停了。
不,准确说,是规则乱了。五重漏洞叠加,天道系统当场死机。
我站在停滞的虚空里,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千百人在同时念经。神魂像被刀片一片片削,疼得我想跪,但我站着。
不能倒。
我扭头看向定星。她整个人被冻结在抬手的动作里,脸上血迹未干,眼神却还清醒。她的星照纹在皮肤下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用嘴型对她说:“刺进去。”
她眨了一下眼。
我知道她懂了。
下一瞬,时空恢复。
“轰——!”
气浪炸开,我被震得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喉头一甜,直接吐出一口带渣的血。七窍都在渗血,左眼几乎看不见东西,毒体经脉出现裂纹,像干涸的河床。
但有效。
就在那一瞬的停滞里,定星动了。她将嵌在掌心的星照镜残片抽出,趁着时间冻结的间隙,狠狠捅进了功德碑核心的裂缝。
那一刹那,整座碑发出刺耳的哀鸣,像是金属被强行掰断。
“啊——!!!”
渊主的咆哮从四面八方炸响。巨掌崩解,碎片四散,其中一块砸在我肩上,骨头又断了一根。但他真身遭创,半边身体直接化作黑雾消散,雪白衣袍被撕开,露出底下扭曲的脊骨轮廓。
他悬浮在空中,眉心朱砂裂开一道缝,九柄血刃剧烈震颤,像是承受不住主人的怒意。
“你……竟敢修改天劫程序?!”他声音扭曲,像两块铁板在摩擦,“蝼蚁也配触碰规则底层?!”
我撑着折扇站起来,扇骨上的冷笑话突然浮现一行新字:
【系统更新中,请勿关机】
我咧嘴一笑,血顺着牙缝流下来:“你不是最喜欢说‘为三界着想’吗?我现在也是,替天道省点流量。”
他怒极反笑,残躯开始重组,黑雾翻涌,功德碑碎片又要聚拢。
我一把拽过定星,将她拉到身后。她手还在抖,星照镜残片插在掌心,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每一滴落地都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腐蚀了地面。
“狗崽子,闭眼。”我说。
她没动,反而抬头瞪我:“你才闭眼。”
行,倔驴。
我抬手,将手里剩下的半页手册残纸按进心口。纸一接触皮肤就烧起来,幽蓝火焰顺着血脉钻进体内,瞬间压下那股即将爆发的反噬潮。
疼,但稳住了。
渊主的身形重新凝聚,虽少了半边,气势却不减反增。他盯着我,眼神像要把我钉死在轮回柱上。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声音低沉,“你撕的是漏洞,可你忘了——每一个漏洞,都是我故意留的后门。”
我冷笑:“那你更该记得,我从来不走你开的门。”
他抬手,剩余的血刃齐齐指向我,空气开始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引爆整个渊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