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还在爬。
它贴着我的手腕往上走,像一条活的烙印,烫得我整条胳膊发麻。寒星的手还抓着我没松开,她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离谱,仿佛不是在求生,而是在确认什么。
我盯着她那双金瞳,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说簪子……飞回渊主手里?”我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她点头,嘴角又溢出一丝血,“不是飞,是被吸回去的。就像——磁石吸铁。”
我猛地抽手,她没再拦。右眼疼得厉害,琉璃镜的裂纹已经蔓延到鼻梁侧,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我抬手摸了摸发间的青铜夔龙簪,它还在,稳稳插着,和过去三千年一样。
可现在,它像个定时炸药。
我转身走向密室深处。地面铺着刻满符文的石板,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心跳上。尽头有根青铜柱,上面缠着九道锁链,最中间悬着一支簪子——一模一样的青铜夔龙簪。
它被锁住了。
不是封印,也不是镇压,而是供奉。锁链末端系着褪色的红绳,和寒星头上那根一模一样。
我停下脚步,没靠近。
《天命漏洞手册》突然翻到了某一页,没烧,也没弹批注,只是那页纸自己泛起了青光,浮现出一行小字:
**“同一信物,不可双主。若见重影,必有一伪。”**
我冷笑一声:“这话说得跟民政局查重婚似的。”
寒星在我身后喘气,声音断断续续:“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是不信我自己。”
三千年前的记忆明明清清楚楚:我亲手处决了一个篡改命格的神官,那人满脸横肉,死前还骂我假正经。可上一章闪过的画面里,跪着的是个长发披散、用红绳束发的人,我说话时手都没抖,直接把簪子扎进他脑门。
而且他说了句:“你也会疼的。”
我不记得这句话。
但我记得那种手感——簪尖破开颅骨的阻力,血顺着纹路往下流的温热,还有那一瞬间,天地规则轻微的震颤。
就像……改了一行代码。
我抬起手,从发间取下自己的簪子,握在掌心。
冷金属贴着皮肤,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朝那支被锁住的簪子伸出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锁链的一瞬,整艘船忽然晃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错位。
仿佛时间被剪了一帧。
下一秒,船头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因果线上。
我立刻后退,将簪子重新插回头发,折扇滑入掌心。寒星靠墙坐着,呼吸急促,但她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那人来了。
白衣广袖,眉心一点朱砂,手持骷髅串成的念珠,连嘴角那抹悲天悯人的笑都分毫不差。
渊主。
但他没进来,就站在门外,虚影凝实,像被人用毛笔一笔画出来的。
“楚昭,”他开口,声音温和得能滴出水来,“你终于走到这里了。”
我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三千年前,你亲手杀了天道化身,只为掩盖自己篡改命格的罪行。那一日,彼岸花开尽,轮回井倒流,九重天崩塌的起点,就是你这一簪。”
我挑眉:“哦?”
“你不记得了?”他语气带着怜悯,“也是,弑神之罪太重,记忆被天道抹去也正常。可你留下的证据,却一件没少。”
他抬起手,指向那支被锁住的簪子:“那是你当年杀完人后遗落的证物,被我封存于此,等你回来认领。”
我笑了。
真的笑了。
“你编故事能不能用点心?”我扇了扇折扇,扇骨上的冷笑话浮现:“检测到逻辑漏洞(1/1)——天道要是真有化身,会被我一簪子干掉?它不得派十个雷劫追着我劈?”
渊主脸色不变:“你用了漏洞‘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0.3秒’,躲过了审判。”
我继续笑:“那你倒是说说,我杀完人之后,这簪子怎么跑到你手里的?按你说法,我可是逃了三千年,你总不能追到玄冥阁门口敲门送快递吧?”
他沉默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让我抓住了破绽。
我眯起左眼,借船壁反光打量他的脚——没有影子。呼吸节奏完全一致,一秒一次,像机器设定好的。
假的。
而且是远程投射的幻象,连基础物理模拟都没做全。
我正要开口拆穿,寒星突然咳嗽了一声。
她抬手指向渊主胸口:“你的毒烟壶……漏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枚鎏金毒烟壶挂在渊主腰间,壶嘴正缓缓渗出一缕淡粉色雾气,在空气中形成细小的螺旋状轨迹。
不对劲。
渊主用的毒从来都是无色无形,杀人于无声。这种会冒烟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更关键的是——
“毒烟壶会漏气,说明是实体。”我低声说,“可你现在是虚影,虚影身上怎么可能挂着实体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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