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蔡瑁阻拦……”
“那就杀出去!” 刘备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荆北已不可留,唯有南走江陵,或奔江夏与刘琦汇合,再图后举!”
接下来的两日,襄阳城仿佛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待一丝火星引燃。州牧府内,刘表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终于在那个细雨霏霏的凌晨,彻底归于沉寂。蔡氏与蔡瑁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秘不发丧,同时加紧了与北方的联络以及对城内各关键节点的控制。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表驾崩的噩耗,还是通过某些忠于刘琦或对蔡氏不满的官吏,悄然传到了刘备耳中,也传到了依旧被蒙在鼓里、但已感到巨大不安的刘琮那里。
刘备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立刻唤来关羽、张飞:“景升公已逝,蔡瑁篡权在即,襄阳顷刻即为险地!我等即刻出发,南奔江陵!”
几乎在同一时刻,蔡瑁也接到了刘备府邸有异动的报告。他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想跑?没那么容易!传令,关闭四门,全城搜捕刘备!死活不论!” 这道命令伴随着对执行士卒的额外赏格,赏金由蔡府私库直接支取。
霎时间,襄阳城内杀声四起!刘备率领麾下数百亲随,在关羽张飞两员虎将的开路下,如同锋利的矢镞,奋力向城南冲杀。沿途不断遇到试图阻拦的蔡瑁部曲,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休走了刘备!”
“拦住他们!”
叫喊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响彻襄阳的街巷。关羽青龙刀舞动如轮,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张飞丈八蛇矛如同毒龙出洞,怒吼着将挡路者挑飞。刘备手持双股剑,护住中军,且战且走。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也惊动了刚刚失去父亲、正处于巨大悲痛与恐惧中的刘琮。他听着府外传来的喊杀声,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蔡氏紧紧抱着他,脸上同样没有血色,眼中却是一片绝望后的疯狂。
“母亲,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刘琮的声音带着哭腔。
蔡氏咬着牙,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隐约闪烁的火光,颤声道:“琮儿,襄阳……已经守不住了。为你我母子性命计,为蔡氏、蒯氏满门计,唯有……唯有降了!”
当刘备一行浴血奋战,终于冲破南门守军的阻拦,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时,蔡瑁、蒯越等人也彻底掌控了襄阳的局面。他们一边派人追击刘备,一边以刘琮的名义,起草降表,准备正式向兵临城下的张合献上荆州的版图户籍。
天色微明,细雨依旧。襄阳城头,“刘”字大旗被缓缓降下,一面象征请降的白旗在浸满雨水的晨风中,无力地升起。城门外,得到蔡瑁密使通报的张合,勒马立于大军之前,望着那座不战而克的雄城,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有一丝冰冷的了然。他挥了挥手,下令前锋部队接管城防。
而南奔的刘备,回首望了一眼雨幕中轮廓模糊的襄阳,目光复杂难明。他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荆州已然易主。前路漫漫,生死未卜,但他心中的那团火,却未曾熄灭。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决然转身,向着未知的南方,纵马而去。江风裹挟着冷雨,扑打在他的脸上,也扑打在荆州这片刚刚倾覆的棋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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