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钥匙’……”
那冰冷、重叠、完全不似星萤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宣告,在狂暴的能量漩涡中清晰地烙印在林澈近乎崩溃的意识里。
钥匙?什么钥匙?是指他吗?还是指他手中的“悲伤之泪”,或是他与星萤之间那被印记强行连接的状态?
疑问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但林澈已无暇思考。四股力量的疯狂撕扯几乎要将他的存在本身瓦解。他的“源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翠绿的光芒在蓝色辉光、灰色死寂与暗红混乱的挤压下明灭不定,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点烛火。指间的印记不再是吞噬,而是变成了一个灼热的、疯狂抽取他生命与能量的通道,将他的“燃料”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星萤体内那个苏醒的、恐怖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掏空,不仅是能量,连意识和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剥离。视野被混乱的色彩充斥,耳中充斥着能量风暴的尖啸、印记的嘶鸣、以及那重叠冰冷的低语。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连紧握着“悲伤之泪”的手都开始无力松开的刹那——
“啧!真是麻烦透顶!”
灰鼠带着极度不耐烦的声音,如同磐石般穿透了能量的喧嚣。他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冷静,甚至在观察,但此刻,林澈急速衰弱的生命之火和星萤体内那彻底占据主导的陌生意识,让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既然‘安抚’无效,那就只好‘清场’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动作却毫不迟疑。一直背负在身的“沉寂之棺”被他解下,重重顿在地面。那暗沉的金属匣体与岩石接触,竟没有发出巨响,反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声音被瞬间吸收的沉闷触感。
灰鼠双手快速结出几个复杂而古老的手印,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明的音节。这一次,不再是匣子的自动反应,而是他作为“看守人”,真正在驱动这件古老之物!
“以寂灭之名,奉万古之约,开——”
他双手猛地按在“沉寂之棺”的盖子上!
“嗡……轰!!!”
一股远比之前自动反应时磅礴千百倍的灰白色光芒,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从微微开启的匣盖缝隙中汹涌而出!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静默”权能!
光芒所过之处,时间与空间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疯狂旋转的碎石与尘埃定格在空中。
肆虐的能量乱流如同被冻结的波涛,凝固在半途。
林澈感觉那撕扯灵魂的痛苦骤然一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虽然能量灌体和印记吞噬仍在继续,但那直接的、意识层面的冲击被大幅度削弱了。他得以残存一丝清明,艰难地维持着与“悲伤之泪”的连接,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首当其冲的,是悬浮在空中的星萤,以及她体内那个刚刚宣告找到“钥匙”的恐怖意识。
那灰白色的静默之光,如同无形的牢笼,将她连同周身狂暴的能量力场一起包裹、压缩!暗红色的混乱之力与灰败的死寂之力,在这绝对的“静默”权能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了挣扎与被压制的迹象!
“蝼蚁……安敢……干扰……神圣的……回归?!”
星萤(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那个意识)发出了愤怒的、如同无数玻璃摩擦般的嘶鸣。她双眼中的暗红漩涡与灰白冰晶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光芒,试图冲破这灰白光芒的束缚。
两股远超常人理解的力量,在这狭小的洞穴内展开了无声却更加凶险的角力!一边是试图冻结、静默一切的古老棺椁之力,一边是混乱与死寂融合、企图降临现世的未知意识!
灰鼠的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驱动“沉寂之棺”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他死死盯着被灰白光芒包裹的星萤,沉声对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林澈喝道:“小家伙!撑住!你的‘源点’和‘标记’是现在唯一能穿透‘静默力场’,连接她意识深处的通道!感受‘悲伤之泪’的引导!找到她!把那个该死的‘外来者’从她的‘家’里踢出去!”
找到她?在意识层面?
林澈瞬间明白了灰鼠的意图。“沉寂之棺”的力量主要负责外部压制和创造机会,而真正决定胜负的战场,在星萤的意识空间!而他,因为印记和“源点”的特性,是唯一有可能进入那片战场的人!
他强忍着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两半的痛苦(一半在支撑外部连接,一半要被送入未知的意识战场),将残存的所有意念,顺着“悲伤之泪”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的、带着悲伤与守护意味的波动,以及印记那冰冷的连接通道,猛地向星萤的意识深处“撞”了过去!
……
没有预想中的黑暗或混乱。
林澈的意念仿佛闯入了一个破碎的、正在经历末日天灾的殿堂。
这里是星萤的意识空间,但早已面目全非。巨大的、原本应由纯净星辉构筑的廊柱断裂、倾颓,上面覆盖着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混沌脉络,以及不断蔓延、将一切冻结成灰白的死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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