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自焦土窜出的无声绿火,如同鬼魅的舌尖,舔舐过林澈的“源点”后便悄然湮灭,留下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无声的惊雷。它并非远在天边的异象,而是潜伏于脚下、于空气中、于能量脉络深处的跗骨之蛆。
“它就在我们身边……无处不在……”星萤的颤声低语,道出了两人心中共同的恐惧。
林澈猛地收回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绿火掠过时,一种被抽走些许生机的虚无感。他体内的“源点”光芒黯淡了一分,那并非力量的消耗,更像是某种本质被玷污或标记。他急促地喘息着,看向星萤,两人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骇。雷的预言以这种最直接、最惊悚的方式被证实了。
“不能……再轻易动用力量。”林澈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后怕,“这‘绿火’似乎能通过能量波动感知,甚至……汲取我们的力量?”他无法确定,但那被“舔舐”的感觉绝非幻觉。
星萤凝重地点头,她指尖那点微弱的星辉也彻底熄灭,不敢再泄露分毫。她环顾这片森白的骨林,那些巨大骨骼的阴影此刻仿佛都化作了潜伏的绿色眼眸,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环境的“寂静”变得更加沉重,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东西吞噬了。
就在这时,靠在骨架上的雷,再次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与之前无意识的呓语不同,这一次,他的眼皮剧烈颤动,似乎正极力想要从深沉的昏迷中挣脱。
林澈和星萤立刻围拢过去,警惕又带着一丝期盼。雷是唯一能提供更多关于“绿火”和“载体”信息的人。
“雷?能听到吗?”林澈低声呼唤,同时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雷的眉头紧紧锁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在与无形的梦魇搏斗。他的嘴唇翕动,这一次,声音虽然依旧微弱,却清晰了不少,带着一种极度疲惫和惊悸:
“……碎片……我看见……无数的碎片……”
“……绿色的……网……笼罩一切……”
“……载体……不止一个……我们在……它的……身体里……”
“……源点……是坐标……也是……食物……”
“食物”二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澈的心脏!坐标?食物?他的“源点”之力,不仅是引导方向的灯塔,更是那个所谓“载体”或者说“祂”的食粮?这完美印证了他刚才被绿火“舔舐”的感觉!
星萤的脸色也瞬间惨白,她猛地看向林澈,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担忧,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如果林澈的“源点”是食物,那与他同行的自己,又算什么?开胃小菜?
雷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似乎正在从更深的预知层面挣扎返回:
“……必须……找到‘核心’……否则……绿火终将……吞噬所有……”
“……小心……低语……它们……在模仿……”
“……星萤……你的光……会吸引……”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雷猛地吸了一口气,双眼骤然睁开!
这一次,他的眼眸不再是空洞的苍白,而是恢复了原本的色彩,只是其中充满了刚刚目睹过末日般的惊骇与深深的疲惫。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为虚弱而无法自控地颤抖。
“雷!你醒了!”林澈连忙扶住他,将一点仅能调动、不敢引动外界能量的生命气息渡入他体内,帮助他稳定下来。
雷艰难地转动眼球,看清了林澈和星萤,又看了看周围森白的骨林环境,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我们……离开山洞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嗯,你昏迷时发生了很多事。”林澈简要将熔岩巨兽、腐翼鸦的攻击,以及他共鸣大地催生植物、最后遭遇绿火异象的过程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缕从地面窜出的绿色火苗。
听到绿火竟然以这种方式直接出现,雷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褪。“这么快……就已经能如此直接地渗透了吗……”他喃喃自语,带着绝望。
“雷,你刚才说的‘坐标’、‘食物’、‘核心’、‘低语’……到底是什么意思?‘载体’究竟是什么?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星萤连珠炮似的发问,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
雷靠在骨架上,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整理脑海中混乱而恐怖的信息碎片。他的眼神依旧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了残酷真相后的决绝。
“我所‘看’到的,也很零碎……”雷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我们所在的这片‘碎界’,并非自然形成,它更像一个……巨大的‘囚笼’或者‘培养皿’。而维持这个囚笼,并不断吞噬其中生灵与能量的,是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你们可以称之为‘祂’,或者按我的感知,称其为‘永寂之网’。”
“永寂之网?”林澈和星萤重复着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名字。
“是的,”雷点头,“‘祂’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种规则,一种弥漫在整个‘碎界’的意志。那些‘绿火’,是‘祂’感知和汲取能量的触须,无处不在。而‘载体’……我看到了很多,一些特别强大的、被‘祂’完全控制的个体,或者是像这片土地一样被深度污染的区域,都可以成为‘祂’暂时凝聚力量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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