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恢复了流动。
林澈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大脑深处传来的、如同被针持续穿刺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刚才那短暂的意念传递,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精神力量。
但他成功了。
那条巨大的变异犬,此刻就蹲坐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浑浊的黄色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杀意,只剩下一种近乎温顺的困惑。它不再低吼,只是偶尔甩一下脑袋,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像是在努力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它那条受伤的后腿无意识地抽搐着,提醒着林澈它同样是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幸存者。
“我们……一样。”林澈看着它,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对狗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远处尸群的嘶嚎声再次清晰起来,并且正在迅速靠近!它们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和活人的气息吸引过来的。
林澈脸色一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透支让他双腿发软。
就在他心急如焚时,眼前的变异犬猛地站了起来!它转向尸群声音传来的方向,颈毛微微炸起,喉咙深处再次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将林澈护在了身后。
这个简单的动作,像一股暖流,瞬间注入了林澈冰封的心田。
它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它……在保护他?
“伙计,”林澈扶着旁边的铁丝网,勉强站稳,对变异犬说道,“我们得离开这里,不能硬拼。”
他不知道它能否听懂,但他再次尝试集中精神,将“逃离”、“跟随”的简单意念,混合着对安全的渴望,传递过去。
变异犬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理解。它低吠一声,用鼻子朝铁丝网缺口的后方——那片厂房区域的方向拱了拱,然后率先一瘸一拐地钻了过去,动作却出乎意料地敏捷。
它在带路!
林澈不再犹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紧随其后,钻过了铁丝网的缺口。
眼前是一片荒废已久的厂区。几栋红砖砌成的厂房外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窗户大多破碎,空荡荡地望着灰暗的天空。空地上杂草丛生,堆放着一些锈蚀的机器零件和废弃的轮胎。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铁锈的味道,但奇怪的是,这里异常“干净”,没有随处可见的尸骸,也没有那种浓得化不开的腐臭气息。
仿佛这片区域,有什么东西让丧尸和变异生物都不愿轻易靠近。
变异犬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它带着林澈,灵活地穿梭在杂草和废弃物之间,最终来到了厂区最深处,一栋看起来相对最完整的单层厂房前。厂房的卷帘门半开着,留下一个可供人钻入的缝隙。
变异犬停在门口,回头看了看林澈,摇了摇尾巴——这个动作让它看起来少了几分凶悍,多了几分属于犬科动物的本性。
“是这里吗?安全?”林澈试探着问,同时再次释放出微弱的探询意念。
变异犬用头拱开了卷帘门,钻了进去。
林澈深吸一口气,也弯腰跟了进去。
厂房内部空间很大,光线从高处的破窗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里面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木质货架和空置的金属容器,角落里有几台锈蚀的大型机器,像沉默的史前巨兽。地面虽然积灰,但相对平整。
最重要的是,这里很安静,听不到外面世界的任何声音,仿佛一个被遗忘的孤岛。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林澈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精神和身体的双重透支,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眩晕,大脑的刺痛感并未消退,反而因为放松而更加清晰。
他闭上眼,努力平复呼吸,开始回顾那不可思议的瞬间。
那种感觉……太奇特了。不是听到,不是看到,而是一种直接的“感知”。他能“感觉”到周围生命体散发出的独特“频率”。丧尸的频率是尖锐、混乱、充满破坏欲的噪音;而这条变异犬的频率,虽然也充满了痛苦和狂暴的底色,但其核心,却依然保留着一丝属于生命的、渴望生存与认同的波动。
正是捕捉到了那一丝波动,他才能与之建立联系。
这就是我的能力吗?感知并……沟通生命频率?
他回想起之前二十多年平凡的人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这场席卷全球的末世病毒,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将文明打回原形,难道也悄然改变了一部分幸存者的本质?
他是幸运儿,还是……另一种形态的怪物?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这个能力,是他能在如此绝境中活下来的唯一依仗。
他睁开眼,看向趴在不远处、正小心翼翼舔舐着自己后腿伤口的变异犬。它的生命频率此刻平稳了许多,像是一首逐渐从激昂转向舒缓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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