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降临的第三年,春天依旧没有到来。
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沉沉地压在大地之上。风刮过城市钢筋混凝土的骨架,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卷起地上的尘埃和不知名的黑色碎屑,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腐臭与铁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林澈将自己蜷缩在一栋半塌商场二楼的角落里,用一块破烂的帆布裹紧身体,试图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他小心地调整着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有冰碴子刮过喉咙。他伸出手,从怀中一个几乎空了的铁盒里,捏出最后一小撮硬得像石子的肉干碎末,放进嘴里,用唾液慢慢濡湿,不敢咀嚼得太快,仿佛这样就能骗过辘辘的饥肠。
他的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围坐的几个人影。
队长赵铁正用一块油石,反复打磨着他那柄心爱的狗腿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映照着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狰狞疤痕,显得格外凶戾。他动作沉稳,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内心的焦躁。
负责警戒的猴子蹲在破碎的窗边,他那双原本应该灵活狡黠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麻木和深重的黑眼圈,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绑着布条的铁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还有靠在承重柱上假寐的大山,这个团队里最壮的汉子,此刻也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他的水壶早就空了,此刻瘪瘪地挂在腰间。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这个小队。不仅仅是声音的缺失,更是希望的湮灭。
三天了。他们在这片曾经繁华的商业区搜索了三天,除了找到几瓶过期变质的罐头和少量被污染的水源,一无所获。子弹打空了,体力耗尽了,更重要的是,那股支撑着人在末世里活下去的心气儿,似乎也快要熄灭了。
“不能再等了。”赵铁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明天天亮,必须离开这里。西边那个大型仓储超市,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猴子猛地转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老大,那边……那边是‘猎杀者’的地盘!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一小群,就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吗?”
“那留在这里就是等死!”赵铁“铛”一声将狗腿刀插回腰间的刀鞘,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我们的食物,还能撑几天?水呢?在这里耗下去,要么渴死饿死,要么被游荡过来的尸群包了饺子!”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林澈身上,停留了一瞬。林澈的左小腿上,胡乱包扎着脏污的布条,那是昨天为了从一只突然从通风管扑下来的变异鼠口中逃生,被锈蚀的铁皮划开的伤口。伤口不深,但在这缺医少药的环境下,任何一点小伤都可能演变成致命的感染。
赵铁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关切,只有一种冰冷的权衡。林澈读懂了那眼神——在这个团队里,一个受伤的人,价值正在急剧下跌,甚至可能变成一个累赘。
“收拾东西,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搏一把。”赵铁最终收回目光,下达了命令。
没有人再说话。绝望像浓稠的墨汁,渗透进每个人的毛孔里。
林澈默默低下头,将嘴里最后一点肉干的味道咽下。喉咙干得发疼,但他水壶里的水也只剩下一小口,那是救命的水,不能轻易动用。他轻轻碰了碰小腿上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想起三天前,他们路过一个曾经的小型幸存者据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泼洒的暗褐色血迹,和几具被啃噬得残缺不全、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手上,还紧紧抓着一个破烂的洋娃娃。
那一刻,林澈就在想,文明究竟是在哪一刻彻底死去的?是在病毒爆发,丧尸横行的第一天?还是在人们为了最后一块面包,开始互相残杀的那一刻?
他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变成墙壁上的血迹,或者荒野中无人认领的白骨。他想活下去,哪怕像现在这样,卑微地、挣扎地,呼吸着这污浊的空气。
夜色渐深,外面的风声里,开始夹杂进一些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嚎与低吼。那是夜的住民开始活动的声音。商场内部,偶尔会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或者是某种东西在黑暗中爬行的窸窣声,挑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林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法入睡。伤口一跳一跳地疼,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胃。他听着身旁队友们并不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大家和他一样,都在恐惧中煎熬。
明天,那个传说中的仓储超市,真的会是希望之地吗?还是……埋葬他们的坟墓?
他不知道。未来就像窗外的夜色一样,浓重得化不开,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就在这种半梦半醒的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与周围一切噪音都不同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某种呜咽,带着痛苦,又带着一丝不屈的野性,从商场更深的黑暗处传来,若有若无。
是幻觉吗?还是……
林澈猛地睁开眼,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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