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日头毒得像烧红的烙铁，林越勒住马缰，眯眼望着前方翻滚的黄沙——那便是流沙鬼域的入口，沙丘如同蛰伏的巨兽，风卷着沙粒呼啸而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警告闯入者。
“都打起精神来！”拓跋山策马走到队伍前方，举起手中的羊皮地图，“流沙鬼域里没有固定路线，跟着我标记的沙棘丛走，千万别偏离方向，否则一旦陷入流沙，神仙也救不回来！”
队伍里的青羊部武士纷纷点头，他们常年在漠北行走，深知流沙的凶险。林越摸了摸肩上的伤口，药膏混着汗水有些黏腻，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周武，后者正检查着骆驼背上的水囊：“省着点喝，过了鬼域，下一处水源还不知道在哪。”
队伍缓缓进入流沙鬼域，脚下的沙粒松软异常，马蹄踩下去便陷出深深的坑，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风越来越大，黄沙迷得人睁不开眼，只能靠耳边的驼铃声和前方拓跋山的旗帜辨别方向。
“都尉，你看那边！”一名亲兵突然指向左侧，只见一座沙丘正在缓缓移动，边缘的沙粒如同流水般滑落，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那是一处活跃的流沙坑。
林越心中一凛，高声喊道：“所有人靠右走！远离左侧沙丘！”
话音刚落，队伍末尾的一匹马突然受惊，挣脱缰绳朝着流沙坑冲去。骑马的青羊部武士惊呼一声，想要勒住马缰，却为时已晚，马蹄陷入松软的流沙中，瞬间被吞噬了大半。
“救他！”林越大喊一声，翻身下马，朝着流沙坑冲去。周武和几名亲兵也立刻跟上，抛出绳索套向那名武士。
武士死死抓住绳索，身体却在不断下沉，流沙如同贪婪的巨兽，很快就漫到了他的胸口。“快拉！”周武一声令下，众人齐心协力往后拽，可流沙的吸力极大，绳索被拉得笔直，武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的马！”武士看着自己的马被流沙彻底吞噬，眼中满是心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留恋的时候。
林越趴在沙地上，尽量增大受力面积，伸手抓住武士的手腕：“坚持住！我们拉你上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沙丘突然再次移动，几块巨石从沙丘顶部滚落，朝着众人砸来。“小心！”拓跋山大喊一声，挥刀斩断绳索，将身边的人推开。
巨石砸在流沙坑边缘，激起漫天黄沙，流沙坑的吸力瞬间增大，那名武士惨叫一声，被彻底吞噬，只留下一圈涟漪般的沙纹，很快便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众人看着这一幕，脸色都十分沉重。林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黄沙，心中满是愧疚：“是我太冲动了。”
“不怪你。”周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流沙鬼域就是这样，生死只在一瞬间。我们能做的，就是更加谨慎，不让更多人出事。”
队伍继续前行，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午后，太阳越发毒辣，不少人已经口干舌燥，嘴唇裂开了血口子。林越拿出自己的水囊，递给身边一名年轻的青羊部武士：“喝点水。”
武士摇摇头，推辞道：“都尉，您伤口还没好，您喝吧，我还能坚持。”
“让你喝你就喝。”林越将水囊塞进他手里，“我们是同伴，要互相照应才能活着走出这里。”
武士眼眶一红，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又递给旁边的人。水囊在队伍中传递着，每个人都只喝一小口，却仿佛汲取到了无穷的力量。
傍晚时分，风渐渐小了，拓跋山指着前方一处低矮的岩石堆：“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扎营，岩石堆能挡住风沙。”
众人立刻动手，搭建帐篷，点燃篝火。青羊部的武士拿出随身携带的肉干和馕饼，分给大家。林越坐在篝火旁，看着跳跃的火焰，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了黄沙镇的阿古拉和阿木，想起了玉石谷的惨烈战斗，还有那些为了守护青铜匣而牺牲的弟兄。
“在想什么？”周武坐在他身边，递过来一块烤得香喷喷的羊肉。
“在想，我们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林越轻声道，“为了一个传说中的龙符，牺牲了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
周武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果龙符落入萧玄手中，漠北将会陷入更大的战乱，到时候牺牲的人，只会更多。我们现在的牺牲，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活下去，让漠北能恢复平静。”
林越点点头，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他看着篝火旁互相擦拭武器、分享食物的弟兄们，看着拓跋山正在给受伤的武士包扎伤口，突然明白，他们早已不是孤军奋战，而是一个生死与共的集体。
深夜，众人都已睡去，只有两名哨兵在帐篷外警戒。林越辗转难眠，起身走出帐篷。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倒映在远处的流沙上，仿佛一片银色的海洋。
就在这时，哨兵突然低声喊道：“谁？！”
林越立刻警惕起来，握紧手中的长剑。只见黑暗中，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过，朝着存放干粮和水囊的骆驼群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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