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带着十名亲兵刚踏出黄沙镇西头,夜风便像撒了野的野马,裹着细密的沙粒狠狠砸在脸上,刮得皮肤生疼。西边的沙丘在夜色里连绵起伏,轮廓模糊得像一头头蛰伏的黑色巨兽,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墨蓝色的天际,勉强洒下几缕微弱的光,堪堪照见地面上坑洼不平的碎石路。
“都把马蹄裹上麻布,脚步放轻!”周武压低声音,从马鞍旁取下早已备好的粗麻布,亲自弯腰给坐骑的四蹄缠紧。麻布与马蹄摩擦的细微声响,很快被风声吞没。亲兵们见状,也立刻动作起来,原本清脆的马蹄声瞬间变成了沉闷的“沙沙”声,与风吹沙粒的动静融为一体,再也听不出破绽。
一行人借着沙丘的阴影,猫着腰往前摸。夜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每个人的手都按在腰间的武器上,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月牙帮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谁也不敢保证据点周围没有隐藏的陷阱。约莫走了两里地,前方的阴影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影,正是阿古拉派来的斥候。他身上沾着不少黄沙,见了周武,立刻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周统领,前面那道矮丘后面就是据点,里面亮着三盏油灯,能看到帐篷的影子。我数了,有四个暗哨在周围巡逻,每炷香的功夫换一次班,现在刚换过岗,正是松懈的时候。”
周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矮丘后隐约能看到三顶黑色帐篷,油灯的光从帐篷缝隙里透出来,在沙地上晃悠出细碎的光斑,偶尔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粗声粗气的笑骂,夹杂着酒坛碰撞的脆响。“你先回去给阿古拉报信,让他带着人在镇西头接应,一旦我们得手,就立刻把这些人押回去。记住,动作要快,我们得速战速决,别等他们的援兵过来。”
斥候用力点头,转身就消失在夜色里。周武对着亲兵们比了个“分组”的手势,十个人立刻分成三组——四人去解决暗哨,四人埋伏在帐篷两侧,剩下两人跟着他守在矮丘下,以防有人逃脱。分配完毕,各组人便像猎豹般摸了出去。
第一个暗哨正靠在沙丘的背风处打盹,手里的弯刀垂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周武从背后悄悄绕过去,左手猛地捂住他的嘴,右手的短匕轻轻往他脖子上一划——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便软了下去。周武接住他的尸体,轻轻拖进旁边的沙坑里藏好。另一边,另外三个暗哨也很快被解决,有的被捂住口鼻勒死,有的被短匕刺中要害,没一个能发出声响。
“冲进去!先控制住帐篷门口,别让里面的人跑了!”周武见暗哨都被清理干净,立刻低喝一声,率先朝着帐篷冲去。亲兵们举着佩剑紧随其后,一脚踹开帐篷门帘——里面的人正围着酒坛喝酒,见突然冲进来一群人,顿时懵了,手忙脚乱地去摸放在身边的弯刀。可没等他们摸到武器,亲兵们的剑就已经架在了他们的喉咙上,寒光逼得人睁不开眼。
“都不许动!谁敢动一下,就先宰了谁!”一名亲兵厉声喝道。七个黑衣人脸色煞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乖乖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周武走进帐篷,目光扫过地上的酒坛、肉干,最后落在那个留着络腮胡的黑衣人身上——看他的穿着和神态,倒像是这群人的头目。他一脚踹翻地上的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洒了一地,混着空气中的汗臭味、血腥味,格外刺鼻。“说,谁是这里的头?”
络腮胡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不服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们嘴里套出半个字!我们月牙帮的人,没那么孬种!”
周武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盐”字的月牙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孬种?你们大当家王老三,现在还拴在黄沙镇货栈的柱子上,跟条狗一样骂街呢。你要是不想跟他一样,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盐帮的人什么时候来跟你们汇合?除了这里,你们还有没有其他据点?”
络腮胡的眼神瞬间变了,瞳孔微微收缩,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咬着牙没说话。周武刚要再逼问,突然听见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亲兵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语气急促地喊道:“统领!暗哨后面的沙坑里,埋着这个装信的木盒!我们刚才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的,上面还盖着沙子,看样子是故意藏起来的!”
周武立刻跟着出去,沙坑里果然有一个巴掌大的黑檀木盒,盒身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在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他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丝绸,放着几封没拆的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画着一个小小的蛇形标记,红得像血,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他拆开其中一封,里面的信纸是粗糙的草纸,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狠劲,与之前盐帮密信上的字迹截然不同:“玉石谷埋伏无需等盐帮,初三午时,自有‘黑蛇卫’相助。此次目标并非玉石,务必截下商队里的‘青铜匣’,不得有误。若事败,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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