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冬夜,总是来得格外的早,也格外的漫长。
“龙巢”基地那巨大的地下掩体闸门,在沉闷的液压声中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夹杂着冰雪颗粒的凛冽寒风,瞬间呼啸着灌入了这条长达三公里的地下跑道。
这里是海拔四千米的高原深处。
今夜,大雪纷飞。
鹅毛般的雪花在探照灯强力的光柱中狂乱地飞舞,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渲染成了一片苍茫的惨白。
然而,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三架通体漆黑、翼展惊人的“鲲鹏”级战略运输机,正静静地趴伏在跑道的尽头。
它们的引擎已经预热完毕,喷口处喷吐着灼热的蓝色尾焰,将周围的积雪瞬间融化、蒸发。
巨大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仿佛是三头即将挣脱锁链、冲向苍穹的远古巨兽,正在发出震慑天地的低吼。
一百零八名“龙鳞”特战队员,已经在跑道旁列队完毕。
他们没有穿那种臃肿的棉衣,而是清一色的、由“铁锤”团队最新研发的极地特种作战服。
这种作战服采用了最先进的纳米恒温技术,轻便、坚韧,且能在零下五十度的极寒环境中锁住体温。
每个人的脸上,都涂着防冻油和战术迷彩。
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比引擎尾焰还要炽热的战意。
没有口号,没有喧哗。
这支代表着华夏最高战力的队伍,就像是一群沉默的群狼,静静地等待着狩猎的开始。
队伍的最前方。
贺云屹和萧荆并肩而立。
贺云屹并没有穿戴那套笨重的“雷霆”重型外骨骼(那东西已经被装进了运输机的货舱),而是穿着一身笔挺的极地迷彩指挥官作战服。
宽阔的肩膀,坚毅的下巴,在那漫天飞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巍峨,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而萧荆,则穿着那套雪白色的“影龙”二代。
在风雪中,这套白色的作战服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头乌黑的短发和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
寒风呼啸,吹乱了萧荆的衣领。
贺云屹微微侧身,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手,极其自然、也极其细致地,帮她将立领的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
指尖偶尔触碰到萧荆的下颌,传来一阵粗糙却温暖的触感。
“冷吗?”
贺云屹低声问道,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有些模糊,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萧荆的耳中。
“不冷。”
萧荆摇了摇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在专注地为自己整理衣领的男人。
看着即使是在出征前的最后一刻,他的眼中依然只有自己的倒影。
“这次去的地方,比这里还要冷十倍。”
贺云屹整理好领口,又顺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
“那是极夜之地,没有太阳,只有冰雪和敌人。”
“我知道。”
萧荆的声音平静。
“但那里也是终点。”
“只要跨过去,就是黎明。”
贺云屹的手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深深地望进萧荆的眼底。
那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看透了生死后的淡然,和一种与他同生共死的坚定。
“怕吗?”
他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他在第一次带她执行任务时问过。
在深海潜水器下潜前问过。
而现在,在这个即将奔赴最终决战的时刻,他又问了一次。
萧荆看着他。
看着这个把自己从末世的废墟中拉出来,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一个名字,给了她所有温暖的男人。
她缓缓伸出手,反握住了贺云屹那只停留在他脸颊旁的大手。
十指相扣,紧紧地、死死地。
“不怕。”
萧荆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美的笑容。
那笑容在风雪中绽放,胜过世间一切风景。
“因为……”
她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
“……因为,你在。”
只要你在。
地狱也是天堂。
战壕也是婚房。
冰原也是暖阳。
贺云屹的心脏猛地一颤。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两人的骨血都揉碎在一起。
无需多言。
这四个字,就是他在战场上无坚不摧的最强护盾。
“登机!”
一声嘹亮的哨音,划破了风雪。
“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运输机!跑步走!”
整齐的脚步声在跑道上响起,震碎了积雪。
“龙鳞”的战士们,开始有序地登机。
贺云屹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熟悉的土地。
然后,他牵着萧荆的手,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那架代号为“鲲鹏-1”的领航机。
……
跑道一侧的高耸塔台上。
“龙王”并没有坐在温暖的指挥室里。
这位老人,穿着单薄的唐装,拄着拐杖,独自一人站在露天的了望台上,任由冰冷的雪花落满他的肩头和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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