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血腥与铁锈味的悲愤,如同岩浆在他枯竭的胸膛里翻滚。他猛地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望向那死寂的苍穹,望向宇宙核心的方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发出了一声如同濒死孤狼般的嘶吼:
“神子…用命…换来的…不是…让我们…等死!!”
沙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绝望的蛮横力量,狠狠砸在死寂的祭坛上!
这一声嘶吼,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幸存者们死水般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麻木的眼神微微转动,空洞的瞳孔中,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名为不甘的火焰,艰难地摇曳了一下。
“雷罡…”苏音的声音虚弱得如同叹息。
“大祭司!”雷罡拖着残躯,一步步挪到苏音面前,断裂的长矛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音,又扫过周围残存的族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看看周围!看看我们自己!看看这满地的石像!神子…没了!天道…离我们太远!可我们还活着!哪怕像蛆虫一样,像残渣一样…我们还活着!”
他猛地指向祭坛边缘,那被苏晚晴混沌初火焚灭阿石和朽毒后留下的一片相对“干净”的焦黑区域,那里,散落着一些被高温熔炼后重新凝结的、闪烁着微弱混沌光泽的奇异金属碎块和结晶粉末。
“神子最后…焚尽了那鬼东西!她留下的火…烧过的地方…那些鬼锈没了!那些残渣…那些碎块!”雷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匠造司的老铁头!你他妈告诉我!那些…是什么?!”
匠造司首领被雷罡吼得浑身一震,布满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本能的、属于匠人的光芒。他挣扎着爬向那片焦黑区域,颤抖的手抓起一块拳头大小、表面流淌着暗金与混沌光泽的不规则金属块。入手沉重、冰凉,却隐隐能感受到一种内敛的、狂暴的能量波动。他又捻起一点散落的、闪烁着星尘般微光的混沌结晶粉末…
“这…这是…”老铁头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布满血污和锈迹的脸上,肌肉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狂热的希望而扭曲,“被神子的神火…焚灭过…又重铸的…残渣…里面…有被烧干净的归墟死气…有被熔炼的混沌神铁…还有…还有神火残留的…余烬…它们…它们…在某种法则层面…被强行…融合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盯着雷罡和苏音:“这是…火种!是神子留下的…对抗归墟的…混沌火种!它们…或许…能隔绝…甚至…反向侵蚀…那些鬼锈!”
如同黑暗中的第一道曙光!绝望的死水被瞬间搅动!
“隔绝…侵蚀…鬼锈?”苏音黯淡的眼中,猛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
“对!火种!”雷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形,“神子用命给我们…烧出了一条…活路!哪怕…是条绝路!我们…也要…爬过去!”
他猛地转身,面向残存的、还能动弹的族人,无论是重伤的战斗祭司团少年,还是气息萎靡的工匠和农者,用尽最后的力气咆哮:
“都给我…起来!!”
“拿起你们…还能用的家伙!”
“去!把神子焚灭之地…所有…残留的碎块!粉末!渣滓!给老子…一点不剩地…收集起来!”
“老铁头!带着你的人!给老子…研究!熔炼!把它们…锻造成…能覆盖身体…能铭刻武器…能…隔绝鬼锈的东西!”
“农植司!看看那些藤蔓!还有活的没?用这些渣滓…当肥料!当护根!给老子…种出…能吃鬼锈的玩意儿!”
他如同回光返照的凶兽,断矛指向遍地狼藉的祭坛,指向灰败的石像,指向笼罩位面的绝望阴云:
“神子…走了!”
“天道…在拼命!”
“我们…星烬!还没死绝!”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靠谁庇护!”
“我们…就是自己的神!自己的火!”
“用神子留下的…这点残渣!这点余烬!给老子…烧出一条…活路!!”
“吼——!!!”
一声混合着血泪、痛苦、以及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最原始求生欲的咆哮,从几个还能站起来的战斗祭司团少年喉咙里挤出!他们挣扎着爬起,拖着残躯,踉跄着扑向那片焦黑的区域,用断裂的武器,用染血的手,疯狂地挖掘、收集那些散落的混沌金属块和结晶粉末!匠造司的工匠们眼中也燃起了疯狂的火光,挣扎着聚拢,开始用残存的工具捶打、研磨那些奇异的材料!农植司长老抓起一把混沌粉末,混合着泥土,撒向一株在废墟边缘艰难存活的星烬藤蔓残根…
残存的星烬之火,在绝对的死寂与绝望中,以一种卑微、顽强、近乎自残的方式…被重新点燃!这火,不再祈求神明庇佑,而是燃烧着对逝者的承诺,燃烧着对生者的责任,燃烧着对归墟刻骨的仇恨!它微弱,却无比坚韧,照亮了遍地尸骸的祭坛,也映照着幸存者们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名为“不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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