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萧远的归来,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彻底打破了侯府表面的平静。接下来的几日,府中气氛空前紧张,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侯爷回府次日,便以雷霆手段开始整顿府务。他并未大张旗鼓,但一道道命令从前院书房发出,精准而迅速地改变着侯府的运行轨迹。
先是掌管外院采买和部分田庄事务的两个管事被悄无声息地撤换,理由含糊,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侯爷在清理积弊,矛头隐隐指向了二爷萧景瑜之前经手的领域。二房那边,一连几日都大门紧闭,二奶奶王氏称病不出,连晨省都免了,下人们进出更是噤若寒蝉,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沈清辞虽“病”在墨韵堂,但通过春桃和那些受过小恩惠的底层仆役,依然能拼凑出府内的大致动向。她知道,侯爷这是在敲山震虎,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二爷亏空的一些证据,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者,在权衡如何处置。
而风暴的中心——墨韵堂,这几日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侯爷每日都会来看望世子,但停留的时间不长,多是询问病情,叮嘱下人好生照料。那位莫先生偶尔会随行,他话不多,但每次来,目光都会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包括沈清辞这个“病弱”的世子妃。沈清辞每次都低眉顺眼,扮演着惶恐不安的新妇角色,不敢有丝毫逾越。
萧景珩依旧“病”着,大多数时间昏睡,偶尔醒来,也是精神不济,说不了几句话。但沈清辞敏锐地察觉到,在侯爷和莫先生在场时,他“昏睡”的姿态似乎更加“自然”,呼吸的微弱和脉搏的虚浮(她曾趁无人时再次偷偷探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连她都几乎看不出破绽。这份隐忍和掌控力,让她心底寒意更甚。
这日傍晚,钱妈妈突然来到厢房,脸色比往日更加凝重几分。
“世子妃,”她福了一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或许是错觉),“侯爷吩咐,明日要在前院花厅设家宴,为莫先生接风,也……也算是为世子爷冲冲喜。侯爷说,世子妃身子若好些了,也请一同出席。”
沈清辞心中一震。家宴?还要她出席?
这绝非简单的接风冲喜。侯爷离京多时,回府后经过几日整顿,此时设宴,必有深意。很可能是要对府中事务做一个阶段性的了结,或者,是要借此机会观察府中众人的反应。而点名让她这个“冲喜新娘”出席,意义更是非同一般。是要将她正式推到台前?还是……另有考量?
“妾身……”沈清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惶恐,“妾身这病还未大好,只怕……只怕过了病气给父亲和贵客……”
钱妈妈却道:“世子妃放心,侯爷既然开了口,自然是盼着您去的。况且莫先生精通医理,说不定还能为您诊看一二。您只需露个面,稍坐片刻即可,也算是全了礼数。”
话已至此,沈清辞知道无法推脱。她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是,清辞遵命。有劳妈妈回禀父亲,妾身明日定当准时赴宴。”
钱妈妈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明日宴席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人一走,沈清辞脸上的怯懦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明日的家宴,无疑是鸿门宴。她将以世子妃的身份,第一次正式面对侯府的所有核心成员,以及那位高深莫测的莫先生。一言一行,都将被放在放大镜下审视。
“春桃,”她沉声道,“将我那件最素净的藕荷色衣裙找出来,首饰只戴那支最简单的玉簪。明日赴宴,妆容要淡,越不起眼越好。”
“是,小姐。”春桃连忙去准备。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暮色四合的天空。明日,她不能再是那个躲在墨韵堂“病弱”的隐形人。她必须走出去,走进那旋涡中心。
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一个让她能够更直观地观察侯府权力格局,甚至……或许能让她找到与萧景珩进行下一步“沟通”的机会。
她有种预感,明日的家宴,将会是许多事情的一个转折点。
夜色渐深,沈清辞却毫无睡意。她在脑中反复推演着明日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她必须像走在刀尖上一样,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而此刻,前院书房的灯,想必也亮着。侯爷、莫先生,或许还有那位“病中”的世子,也都在为明日,乃至为侯府未来的格局,进行着最后的谋划。
风暴眼,正在悄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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