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光启,朱由检脸上的振奋之色稍稍收敛,恢复了帝王的沉静。
他知道,技术的攀登非一日之功,而眼前的朝局,更需要他倾注心力。
王承恩悄步上前,低声道:“皇爷,户部王侍郎、锦衣卫陆指挥使已在殿外候见。”
“宣。”
片刻,王安国与陆青岩一前一后进入暖阁。
王安国首先汇报了清丈田亩在新政试点地区的进展,以及初步增加的国库岁入。
但他眉宇间带着忧色:“陛下,试点虽顺,然天下瞩目江南。臣近日接到南直隶、浙江等地密报,以钱士升为首的一干致仕官员及在籍士绅,串联频繁,恐有不臣之举,意在阻挠清丈与新法推行。”
几乎同时,陆青岩冰冷的声音响起,证实了王安国的担忧:“陛下,臣属下探得,钱士升等人已暗中草拟《谏止新法疏》,正在江南各地官员、士子中秘密征集联署,其势不小。”
“此外,科尔沁部奥巴洪台吉次子察罕,近日与吴克善冲突加剧,我方商队依前策,已加大对察罕的支持。”
朱由检默默听着,脑海中“帝权图谱”光华流转,发现江南那些串联者的名字大多开始变为橙色甚至深红。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跳梁小丑,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他们想用舆论逼朕,朕就等着他们把这出戏唱到金銮殿上!”
他看向王安国:“爱卿不必过虑,彼等举动,早在朕意料之中。你只需将试点成果稳固,将新政条陈梳理清晰,届时,朕自有道理。”
等王安国离去,他又对陆青岩吩咐:“江南之事,证据继续搜集,务必扎实。
科尔沁那边,保持接触,但要更谨慎,莫要让皇太极察觉。
还有,今后要成立五大军区,需在当中组建明暗两个系统。
一是宣瑜使,为明面官职,负责在军队中宣扬忠君报国,暂由锦衣卫负责。
二则暗线,注意保密,暗中排查一切不臣!
人员都由你选拔,你安排好后把名单报与朕!”
陆青岩双眼一闪,就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与皇帝商量一些细节之后领命而去。
暖阁内重归寂静。
锦衣卫…唔…权利好像越来越大了,不过不要紧,日后的国家安全局、军事法庭、督军处…,都要从锦衣卫拆分出来…。
朱由检缓步再次走到窗前,夜色已深,紫禁城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
江南的暗流,辽东的隐患,草原的博弈,海疆的远景……千头万绪,皆系于他一身。
“来吧,”他低声自语,目光锐利如鹰,“让朕看看,是你们的联名疏厉害,还是朕手中的刀把子,和这即将到来的新时代,更厉害。”
…
次日,皇极殿内,天光自雕花槅扇透入,映照在百官深浅不一的绯袍青衫之上,却化不开那弥漫于空气中的凝重。
新法颁行已过旬月,帝国肌理之下暗流奔涌,今日大朝,便是见真章之时。
朱由检端坐九龙御座,面色沉静如水,唯脑海中那幅“帝权图谱”光华流转,将殿下诸臣的【忠诚度】映照得清晰无比。何人可为国之干城,何人暗怀鬼胎,皆无从遁形。
户部尚书毕自严手持数份奏疏,率先出班,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陛下,新法关乎社稷重器,然各地抚、按、布政使司奏报,皆言推行之难,难于上青天。”
“清丈田亩,触及官绅根本;‘官绅一体纳粮’,更遭物议沸腾。江南、湖广乃至畿辅之地,请求宽限或予变通者,络绎于途……”
“难?”朱由检声调微扬,将其话语打断,目光却已转向武臣班列,“卢象升!”
“臣在!”一声金石般的应答,身姿挺拔如松的卢象升踏步出列,甲叶微振。
“你于河南、山东试行新政,可觉其难?”
卢象升慨然应对,声震殿宇:“回陛下,事在人为,唯‘公心’、‘铁腕’四字而已!”
“臣先遣《大明公报》宣谕圣意,使百姓知陛下之仁,晓新政之利。再委任能吏,会同户部清丈使,履亩丈量,不避权贵。”
“凡有阻挠隐匿、阳奉阴违者,无论其身负功名或是地方豪强,皆以抗旨论处!臣之剑锋,可斩奸宄,亦可正纲纪!”
其名在图谱中光芒稳定,深绿之色,昭示着绝对的可靠。
“诸卿可听清了?”
朱由检环视群臣,目光锐利如刀,“卢象升处能行,何以别处便寸步难行?”
“非不能也,实不为也!或为私利所惑,或为情面所困!朕今日,便断了这逡巡推诿之路!”
“传旨!”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擢升卢象升为河南、山东、北直隶三地新政总督办大臣,授王命旗牌,总揽新政推行,遇紧要情弊,可行专断之权!”
此举意在将试点连成一片,打造新政之坚固基石。
“二,着吏部、都察院,严依《考成法》考核天下官员。凡于新政事上‘推诿、拖延、阳奉阴违’者,立黜其职,永不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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