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的冷雾像浸透了墨汁,将黑风寨外围的废弃镜坊裹得密不透风。明煜贴着斑驳的砖墙滑行,玄色龙袍的下摆沾着泥浆,龙涎香在掌心凝成细如发丝的光轨——这是潜入西漠的第三夜,镜坊里铜镜反射的微光,在雾中织成一张张诡异的网。
“吱呀——”
西厢房的木门突然晃动。明煜闪身躲进镜堆时,盲视突然“撞”到一团熟悉的墨色光点,正从一面铜镜里飘出来。宁承焕的残魂比上次凝实了些,玄色常服的袖口还沾着天牢的血痕,见到他时,虚影竟微微挑眉:“动作挺快,比我当年闯这破地方利索。”
镜坊中央摆着数十面等身铜镜,镜面都刻着缠绕的双生龙纹。明煜的目光扫过镜面,突然发现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两个倒影——左边是他自己,右边却是宁承焕的残魂,两人的侧脸在镜中重叠,连眉峰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沈氏在练‘镜中双生术’。”宁承焕的声音透过铜镜传来,带着金属共鸣,“这些镜子能强行将双生子的魂魄绑在一起,一旦血脉相冲……”
话音未落,所有铜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明煜与残魂的倒影在镜中对视的刹那,镜面像被重锤砸中般裂开蛛网纹,龙涎香与残魂的墨色光点碰撞处,迸出刺眼的白光——“哗啦!”第一面铜镜炸裂,碎片溅在地上,竟自动拼出半只龙爪的形状。
“果然如此。”宁承焕的残魂飘到镜堆顶端,俯视着满地碎镜,“我们的魂魄被先帝用‘换血术’绑定过,沈氏想借铜镜强行剥离,是想让你我自相残杀。”
明煜蹲下身,指尖捏起一片碎镜。镜片上还残留着他与残魂同框的残影,重叠的眉眼间,竟有个淡金色的“焕”字在闪烁,与他龙袍内衬绣着的暗纹完全相同。
“她要的不是杀了我们,是……”话没说完,镜坊外突然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明煜瞬间按住腰间软剑,盲视穿透浓雾,“看”到七个黑衣人正贴着墙根移动,袖口露出的蛇形胎记,与明焕后腰的印记一模一样。
“沈氏的暗线。”宁承焕的残魂突然钻进一面铜镜,镜面泛起墨色涟漪,“正好试试这些破镜子的用处。”
黑衣人踹门而入的瞬间,所有铜镜突然调转角度,将光点聚成一道光柱。明煜借着光柱掩护旋身踢翻两人,龙涎香顺着靴底蔓延,在地面织成光网——那些被光网困住的暗线,突然开始抽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面,像是被勾走了魂魄。
“别看镜子!”领头的暗线嘶吼着挥刀劈向铜镜,却被宁承焕的残魂从镜中拽住手腕。墨色光点顺着刀刃爬上去,暗线的瞳孔瞬间被黑雾覆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转身砍向同伴。
“他们在看沈氏的‘喂养’幻象。”宁承焕的声音从镜阵中心传来。明煜的盲视穿透混乱,“撞”进暗线的神识——幻象里的黑风寨祭坛上,沈氏正举着银刀,划破两个襁褓婴儿的手腕,鲜血滴进镜阵凹槽,那些三趾龙纹被染红后,竟发出与驻颜蛊完全相同的黑光。
“双生子的心头血,最养镜阵……”沈氏的声音在幻象里回荡,她怀里抱着块青铜镜,镜面映出两个婴儿的脸,额间都有龙纹胎记,“煜儿要做帝王,焕儿就该做你的踏脚石,这是你们的命……”
“咔嚓!”
最后一面铜镜突然炸裂。暗线们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七窍流出黑血,而那些飞溅的镜片在空中盘旋,竟自动拼出一行字——宁承焕真身未死!
明煜的心脏骤然缩紧。龙涎香不受控地暴涨,将那行字裹在金光里,却怎么也无法驱散。宁承焕的残魂飘到他面前,墨色光点剧烈晃动,虚影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不可能……当年我亲眼看着沈氏把‘真身’扔进血莲池……”
“去地窖。”明煜突然拽住残魂的手腕,光轨指向镜坊角落的石板,“刚才盲视扫过,下面有活物的气息。”
石板被龙涎香震开的刹那,一股婴儿的奶香味混着霉味涌上来。地窖不大,堆满了发霉的木箱,而最里面的木架上,挂着一件缩小版的玄色龙袍,针脚细密的“焕”字绣在衣襟内侧,与明煜幼时穿的龙袍款式分毫不差。
“这是……”宁承焕的残魂穿透龙袍,墨色光点突然变得滚烫,“这是我五岁时穿的衣物!沈氏为什么会留着?”
明煜的指尖抚过“焕”字,布料下有硬物硌手。拆开夹层的瞬间,一枚青铜长命锁掉出来,锁身上刻着的生辰八字,与他的出生日完全相同。而锁扣处的龙纹,竟与传国玉玺上的纹路能拼合成完整的五爪形状。
“她在模仿先帝的‘换血术’。”明煜突然明白过来,龙涎香在掌心凝成两面重叠的铜镜,“沈氏当年没杀死你的真身,而是用这衣物和长命锁,保存着你的血脉气息,再借双生子镜阵……”
“借我的真身,养她的还魂阵!”宁承焕的残魂猛地撞向地窖顶,墨色光点穿透砖石,“血莲池里的不是尸体,是被蛊虫养着的真身!她要等我的残魂与真身融合,再用你的龙血激活,让我变成她的傀儡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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