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飞船的隐形力场在魂灵谷上空泛起涟漪，紫黑色的天幕像块浸透墨汁的绒布，将无数魂火般的星辰兜在其中。
陈念踩着悬浮滑板降落在沼泽边缘，靴底陷入粘稠的黑色淤泥，淤泥里突然冒出半只腐烂的机械臂——是高维文明探测器残骸，被某种力量啃噬得只剩骨架。
“这地方的煞气比机械星重十倍。”老鬼的魂体在陈念身后凝聚，黑色的魂息与沼泽的雾气纠缠，“三百年前守夜司来这儿执行过任务，回去的人都疯了，说看到了最想见的人，然后笑着跳进忘忧池。”他的魂火眼眶看向念念怀里的混沌碎片，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金芒，像黑暗里的灯塔。
念念的小手紧紧攥着碎片，黑褐色瞳孔里映出扭曲的雾气：“小羽阿姨说，这里的雾会骗人。”女婴突然指向沼泽深处，那里有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正在招手，轮廓像极了第82章陈念记忆里的陈阳，“爸爸，那个叔叔在喊你。”
陈念的断刀骤然出鞘，刀身“默”字劈出金芒，白色身影瞬间消散：“别乱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才那瞬间，他真的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带着守夜司训练场特有的回音：“念儿，爸爸在忘忧池底等你。”
“执念会被放大。”老鬼的魂体飘到陈念身边，魂息在他眼前织成面镜子，镜子里映出陈念内心最深处的画面——陈阳倒在锁龙井边，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交给陈念的守夜司徽章，“高维文明在这里布了‘心魇阵’，越是在乎的人或事，越容易成为攻击你的武器。”
沼泽的雾气突然变浓，能见度不足三米。陈念的通讯器里传来林小羽的惊呼：“陈念！玄儿被雾卷走了！他说看到江阿姨了！”紧接着是陈玄的怒吼，夹杂着玄阴教煞气的碰撞声，“放开我！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该死！”陈念的断刀在身前划出防御圈，金芒将扑来的雾气逼退，“老鬼！带念念去谷心，我去找陈玄！”他看向老鬼，对方的魂体正在变淡，显然心魇阵对魂灵的影响更大，“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松开碎片！”
老鬼重重点头，魂体裹着念念升空：“沿着碎片的金光走，忘忧池的方向不会错！”他的声音在雾气中越来越远，“小心心魇阵的核心——它会变成你最愧疚的人！”
陈念冲进浓雾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沼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守夜司的训练场，少年时的陈玄正被几个师兄按在地上揍，嘴角淌着血却死死瞪着对方：“我妈不是叛徒！你们都是瞎子！”
“玄儿！”陈念的断刀下意识劈向那几个师兄，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是幻觉。他看着少年陈玄倔强地擦掉鼻血，从怀里掏出半块银镯子，那是江明月留给陈玄的唯一遗物，与念念脖子上的正好成对。
“哥，你怎么才来？”少年陈玄突然转头，脸却变成了江明月的模样，眼睛里淌着血泪，“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玄儿，妈妈是被皇室害死的？为什么让他在玄阴教那种地方长大？”
陈念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江明月影像里的遗憾、陈玄得知真相时的颤抖、自己偷偷修改行动路线想先找皇室报仇的私心...无数画面在脑海里炸开，断刀的金芒开始闪烁不定。
“因为你怕。”江明月的幻觉一步步逼近，声音里带着守夜司审讯室特有的冰冷，“你怕陈玄知道真相后冲动行事，怕守夜司和玄阴教彻底决裂，更怕自己保护不了这个刚相认的弟弟...你和当年的陈阳一样，总想着一个人扛。”
断刀“哐当”落地，插进虚幻的训练场地面。陈念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他确实在怕，怕庆典上的和平只是幻影，怕自己像父亲一样，最终只能给弟弟留下一块染血的工牌。
“爸爸才不是这样！”
清脆的童声突然刺破幻觉。念念的混沌碎片从浓雾中飞来，金芒像把小剑，刺穿了江明月幻觉的胸口。女婴的黑褐色瞳孔里金芒流转，小手抓住陈念的手腕：“碎片说，爸爸在保护大家，不是在一个人扛！”
陈念猛地回过神，断刀自动飞回手中，刀身映出真实的景象——他正站在沼泽中央的泥潭里，半个身子已经陷进去，周围的雾气中，无数白骨正从淤泥里伸出，像要把他拖进高维文明设下的陷阱。
“谢了，念念。”陈念抱起女婴升空，断刀的金芒彻底稳定，“心魇阵对混沌核心没用？”
“碎片会吃掉坏东西。”念念指着碎片表面的纹路，刚才刺穿幻觉的金芒正顺着纹路流动，在碎片边缘凝结成个小小的金甲虚影，“金甲叔叔在帮忙。”
“陈默的分身？”陈念的目光锐利起来，记忆晶体提到的“反观测屏障需要纯魂灵能量”闪过脑海，“看来他早就知道这里有心魇阵，提前把力量注入碎片了。”
“救命...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从前方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与陈默解析的分身记忆里的声音完全一致。陈念的断刀指向声音来源，那里的雾气正在旋转，形成个漏斗状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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