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去,两人在小镇中心汇合,皆是满身疲惫,灵力透支严重。清玄子的脸色苍白如纸,银白屏障的裂痕越来越多,随时可能崩碎;李砚的灵庭泡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识海因反复接触杂乱记忆而隐隐作痛。
“难道这段核心记忆被噬忆核藏得更深了?”清玄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再找不到,我们都会被这记忆催生的能量吞噬!”
就在这时,灵庭泡的铜铃突然发出急促而强烈的共鸣,像是与某种深埋的记忆产生了共振,指引着李砚冲向老槐树西侧那片早已枯萎的花丛——那里,正是噬忆核能量最浓郁的地方。清玄子心中一动,强撑着跟了上去。
花瓣下的地面,被岁月磨得模糊的字迹隐约可见,像是两个人名,旁边还有一行浅浅的刻痕:“槐树下,战后必归”。李砚指尖注入暖黄香核能量,温和的光芒缓缓流淌,两道半透明的意识残片从地面缓缓浮现——他们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只是两段执着于过往的记忆残影。
青衫男子的意识残片,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自责与痛苦,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周身萦绕着“未能履约”的执念;素裙女子的意识残片,眼神冰冷如霜雪,周身萦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恨,两人相对而立,中间仅隔半步,却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生死鸿沟,这段记忆残影,自战火分离后便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态。
“又是来劝我的?”女子的意识残片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三百年了,这噬忆核里的记忆一遍遍重演,来‘劝’我的人不少,可该等的人,从来没回来过。所有的约定,都成了笑话!”
男子的意识残片猛地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痛苦与不甘,记忆碎片随之翻涌:“我没失信!我从来没忘过约定!当年日军的炮弹炸塌了半个镇子,你我在老槐树下告别,我答应你战争结束就回来娶你!可炮弹落下来的时候,我把你推进了防空洞,自己却被坍塌的房屋埋在了下面!”
“埋在下面?”女子的意识残片冷笑一声,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记忆里的画面随之浮现:防空洞的黑暗、三天三夜的等待、走出洞口时看到的焦土,“我在防空洞等了你三天三夜,饿了啃干饼,渴了喝雨水,以为你会来接我。可等我敢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是一片焦土,老槐树下只剩下你的半截衣袖,上面还沾着你的血!我守着这棵老槐树,从青丝等到白发,从满怀希望等到心如死灰,你却说你被埋在了下面?”
“我爬出来了!我拼了半条命爬出来了!”男子的意识残片眼眶通红,血泪顺着脸颊滑落,记忆碎片愈发清晰:医院的白色床单、身上的伤痕、四处打探的身影,“我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醒来后镇子已经毁了,防空洞也塌了,我到处找你,一路从北方追到南方,饿了啃树皮,渴了喝溪水,被日军追杀,被难民裹挟,可我从来没放弃过!可我找了十几年,都没能找到你!最后在绝望中,我的意识被这噬忆核捕捉,从此困在这满是你的记忆里,看着你日复一日地等,看着你一点点绝望,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做不了?”女子的意识残片情绪彻底爆发,泪水决堤而出,“你知道这三百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被逃难的人群带着四处奔波,受尽了白眼和欺凌,多少次差点死在路边,可我一想到你的约定,就逼着自己活下去!我好不容易回到这里,重建了小屋,守着这棵老槐树,可等来的只有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你说你找过我,谁能证明?你说你没失信,可我的等待,我的痛苦,我的绝望,又算什么?”
李砚缓缓释放香核的温和能量,将两人的意识残片包裹在其中,试图平复他们激动的情绪:“姑娘,他没有撒谎。”
他转头看向男子的意识残片,“你的记忆里,有一枚玉簪的碎片,是当年你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对吗?还有她爱吃的桂花糕,你每次找到都会小心翼翼地收好,却从来没机会送给她。你在废墟中挖掘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这些都不是假的。”
接着,他又看向女子的意识残片,声音温和却坚定:“你当年被逃难的人群带到了南方,在一个小镇上落脚,后来还收养了一个孤儿,你给她取名叫‘念槐’,纪念这棵老槐树,也纪念那个约定,这些记忆,你是不是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女子的意识残片浑身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知到你们意识残片里未被执念掩盖的碎片。”李砚轻声道,“姑娘,战争无情,它拆散了无数相爱的人,让你们承受了三百年的误解和痛苦。他为了找你,吃尽了人间疾苦,他的自责和痛苦,不比你少分毫。你守着约定,是因为爱;他四处寻找,也是因为爱。”
清玄子补充道:“你们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只是两段被困的记忆残影。真正的失信,是刻意的背叛;而你们,只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三百年的怨恨,难道要比三百年的深情还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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