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墙后的淡灰雾气比别处更浓，能见度不足两米，潮湿的冷意顺着衣领钻进衣服里，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高初荣蹲在地上，膝盖抵着胸口，双手成拳，一次次用力拍向自己的圆形梦泡。
那枚梦泡泛着冷冽的银光，壁面光滑如镜，却在黑雾介的侵蚀下微微发暗，指尖穿透半透明的泡壁，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底的驱动核转半圈停一下，发出“咕噜咕噜”的沉闷声响，像喘不上气的老人，脸上满是慌乱和无措。
“该死的黑雾介，偏偏在这时候卡住驱动核！”高初荣的声音又哑又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额头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这要是被阿蛮那伙人追上，我这银泡和小车肯定要被砸得粉碎！”
他一边咒骂，一边不死心地尝试用意识引导移动核补能，可驱动核像是被冻住一般，任凭他怎么催动，依旧是转半圈停一下，毫无改善的迹象。
李砚看着他额角那道熟悉的月牙形浅疤，看着他洗得发白、袖口磨破的粗布短褂，眼眶微微发热，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快步走了过去，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高初荣！”
高初荣猛地抬头，散乱的发丝下，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蒙尘的灯被突然点亮，满是难以置信。
他踉跄着站起身，膝盖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差点踉跄着摔倒，双手下意识地扶住身后的断墙，才勉强站稳。
他盯着李砚的脸，看了足足三秒，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觉，然后快步冲了过来，脚步因为激动有些不稳，却在距离李砚两步远的地方停住。
他的目光在李砚脸上扫了一圈，又落在李砚肩侧悬浮的核屋上，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狂喜，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哽咽着说出话：“李砚？真的是你？你没死！我还以为你在那次浊雾潮里……早就没了！”
“我后来跟着老墨到了雾港，住在清雾堂。”李砚笑着点头，眼眶也有些发热，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老墨和谢先生教我改造了这枚梦泡，现在它是我的核屋，能攻能守，比以前安全多了。”
他指了指高初荣身边的银色圆形梦泡，目光落在泡内那辆银灰色小车上，满是好奇：“你这银泡很特别，里面居然藏着辆小车？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能装‘实物’的梦泡，是你自己凝的吗？”
“这可是我的宝贝！”提到自己的银泡和小车，高初荣立刻来了精神，脸上的焦虑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骄傲，他操控着银泡微微转动，展示着里面的构造，“这是我在‘废弃车屋梦泡’里捡的破损梦核，花了半个月时间，捡了一大堆雾介结晶才修好，凝出来就是银色的，据说能稍微抵御点低阶浊雾。”
“变大了能坐人、装碎核，变小了能贴在身上，方便得很！”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垮下脸，语气重新变得焦急，“就是刚才躲黑雾介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点，驱动核直接卡住了，现在根本动不了。”
李砚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银泡壁内侧还嵌着一枚深蓝色的圆形核体，泛着稳定的蓝光，显然是专门用来提供动力的：“那枚蓝核是移动核？专门用来给驱动核补能的？”
“你居然认识！”高初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用力点头，“花了三颗蓝碎核找老核匠嵌的，上次在暗雾梦泡里迷了路，全靠它撑到雾散，没想到这次居然没用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踏踏”的声响在寂静的雾气里格外清晰，还夹杂着粗哑的呼喊声，带着浓浓的恶意，越来越近：“高初荣！你跑不了了！偷了虎哥的三枚蓝碎核，今天非得砸了你的银泡，抠出你的梦核不可！”
高初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他猛地抓住李砚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李砚的皮肤里：“是阿蛮！虎哥的手下，最是凶残，手里有根缠满黑雾介的铁棍，沾到梦泡就会留下黑痕，时间长了梦泡会崩裂，连梦核都保不住！”
李砚的意念瞬间绷紧，身侧的核屋立刻上浮，贴在两人身前，展开成一面半透明的蓝色盾牌，挡住了可能来自前方的攻击。
核屋上的铜铃核突然发烫，指尖传来明显的灼热感，比平时预警时烫了不少——这是遇到高浓度黑雾介的强烈危险信号！
“快往浅雾区跑！”李砚当机立断，拉着高初荣的胳膊往后退，避开即将到来的视线，“浅雾区的雾介被清雾堂净化过，黑雾介发挥不了作用，而且那里有清雾堂的巡逻队，他们不敢追过去！”
高初荣也反应过来，不敢有丝毫犹豫，意念一动，贴在身侧的银色梦泡瞬间缩小到巴掌大小，像一片冰凉的银叶，轻轻浮动着贴在腰侧，减少移动时的阻力。
李砚的核屋也快速调整位置，泡内的藤叶核快速转动，叶片展开织成一张细密的绿色雾网，香珠核则散出淡蓝色的平和雾介，在两人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安全雾膜，既能抵御少量黑雾介，又能稍微缓解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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