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长桌上的“宴”字亮透时,桌面突然泛起层淡白雾,雾霭像被揉碎的云,缓缓漫过桌沿,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没等众人反应,雾里慢慢浮起八道菜肴虚影——东坡肉卧在青釉盘里,油花晶莹剔透,仔细看竟裹着细小的墨字,凑近了能看清是“东坡居士”四字,油光顺着字缝往下淌,在桌面晕出淡红痕迹,像在纸上晕开的朱砂;河豚脍铺在白瓷碟上,细刺根根分明,竟天然拼成“避”字的篆体形状,鱼眼是用浓墨点的,透着股警示的冷意,鱼腹下还藏着颗淡绿珠子,珠子表面泛着微光,像颗凝固的露珠;荔子羹盛在缠枝纹青釉碗里,果肉饱满多汁,随雾气转动时而摆出“八”字,时而化作“家”字,反复提示着“八大家”的关联,羹汤表面还飘着片淡红花瓣,不知是真花还是雾凝的虚影。
每道“菜”都对着一只刻着名讳的白瓷碗,碗沿泛着淡蓝光,碗底的名字——“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刻得工整清晰,却没半分提示该如何配对,像在等着众人解开这无声的谜题。
双马尾小女孩抱着笔记本,凑到刻“柳宗元”的碗前,她没敢碰碗,只是盯着碗旁的河豚脍,小眉头皱成了疙瘩:“这鱼看着滑溜溜的,好像有毒。”
说着,她忍不住伸出指尖,刚碰到刻“柳宗元”的碗沿,碗里突然飘出缕淡绿雾,雾霭轻盈,在空中慢慢凝成《捕蛇者说》的片段文字——“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几句文字尤其醒目,字里行间还缠着细小的“蛇影”,蛇影扭动着,像在模拟文中毒蛇的模样,看得小女孩往后缩了缩手。
“这雾在说有毒的东西不能碰!”她恍然大悟,又低头看了看碗旁的河豚脍,突然发现鱼腹下的淡绿珠子,和雾中“蛇影”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这鱼和蛇一样有毒!肯定不能给柳宗元!”
她赶紧用指尖轻轻推着刻“柳宗元”的碗,往旁边挪了挪,刚挪开半寸,碗沿的蓝光就暗了些,又挪开一寸,蓝光突然稳定下来,还透出丝淡绿光,像在认可她的判断,小女孩这才松了口气,蹲在地上翻笔记本,想找更多关于柳宗元的记载。
穿连帽卫衣的男生抱着《唐宋八大家散文选》,蹲在刻“韩愈”的碗旁,他翻书的动作很快,指尖划过书页沙沙响,停在介绍韩愈的章节——“韩愈,字退之,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主张‘文以载道’,反对佛教和道教,曾因上奏《谏迎佛骨表》触怒宪宗,被贬潮州”。
刚看完这段,书页突然“哗啦”一声自动合拢,封面上用浓墨浮现出“恶佛”二字,墨迹还在慢慢往下渗,像在强调这个关键信息,男生皱着眉琢磨:“反对佛教……那和吃的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反对佛教,就不吃素吧?”
他抬头看了看长桌,桌上的菜肴有荤有素,却没看到明显和佛教相关的食物,正着急时,桌角的雾霭突然动了动,像被无形的手搅动,慢慢凝成一碗素羹——素羹盛在白瓷碗里,里面有豆腐、香菇、青菜,表面还浮着朵淡白莲花,莲花花瓣层层叠叠,看着格外逼真,碗底还刻着个小小的“试”字,像在故意考验众人。
“莲花常和佛教关联!这素羹肯定不能给韩愈!”男生反应过来,赶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素羹往远处挪,刚移开刻“韩愈”的碗三尺远,素羹碗底的“试”字突然变黑,素羹也瞬间化作雾散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豆香,“果然不能放!”
他松了口气,又赶紧翻开书,想找韩愈其他饮食偏好的线索,翻到“韩愈嗜酒,常与友人宴饮赋诗”的记载时,眼睛亮了亮,开始在长桌的菜肴里找酒类,可看了一圈,桌上只有菜没有酒,只能暂时记下来,继续观察其他碗的配对。
头发花白的奶奶扶了扶老花镜,绕着长桌走了两圈,她没碰任何碗和菜,只是用指节轻轻敲着碗沿,听着碗发出的声音——敲到刻“苏洵”的碗时,声音是“笃笃”的闷响;敲到刻“王安石”的碗时,声音是“当当”的脆响;直到停在刻“欧阳修”和“苏轼”的碗前,声音突然变了。
刻“欧阳修”的碗发出“叮”的清脆声响,像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透着股轻快;刻“苏轼”的碗发出“咚”的厚重声响,像木勺敲在炖肉锅上的声音,带着股烟火气。
“这声音配得很!”奶奶眼睛一亮,想起之前看过的文人轶事,“欧阳修写《醉翁亭记》,里面说‘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可见他天天和宾客饮酒;苏轼更不用说,不仅发明了东坡肉,还写了《猪肉颂》,说‘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他俩要是坐一起,定是酒肉相伴!”
她试着伸出手,轻轻推着刻“欧阳修”和“苏轼”的碗,往中间挪,刚让两只碗的碗沿碰到一起,两碗同时亮起淡蓝光,蓝光在空中交织,慢慢飘出“醉翁”“东坡”两个墨字,字影还绕着两碗转了圈,像在确认配对正确,奶奶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观察剩下的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