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之主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星门通道内残留着法则碰撞后的余烬。冯宇半跪于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秩序小树光华黯淡,眉心的镇守印记传来阵阵灼痛。强行催动星门权柄的代价,远超他的预估。
钱富贵渡来一股温润平和的幽冥之力,助他梳理紊乱的气机。“你这小子,拼命三郎的性子倒是没变。”他语气带着责备,目光却落在冯宇不断轻颤的指尖,“地府选你,星门认你,不是让你早早把命搭进去的。”
冯宇缓过一口气,压下喉头腥甜,目光却依旧坚定地望向星门彼端。那里传来的温暖波动,与他自身的秩序本源共鸣,更与新生之前的感应遥相呼应。“钱经理,彼端......”
钱富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总是带着三分精明笑意的圆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复杂情愫,那里面有追忆,有痛楚,更有深埋心底的愧疚。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了几分:“那里啊,埋着一段旧事,一个我亏欠了太多的人。”
他扶着冯宇,一步踏回幽冥巡天舰舰桥。林婉儿和苏小小立刻上前,看到冯宇伤势,皆是花容失色。新生也跑过来,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小脸上写满担忧,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亮,仿佛映照着彼端的星光。
“爹爹,那个暖暖的,在哭......”新生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难过。
冯宇心中一紧,看向钱富贵。
钱富贵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他摩挲着手中的保温杯,仿佛那是唯一的慰藉,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穿越时光的沙哑:“那不是辰帝。”他第一句话就让众人愣住。“或者说,不完全是。”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追忆的迷离:“那是云芷,上一个纪元,‘星辉宗’的最后一位传人。一个,傻姑娘。”
“星辉宗?”林婉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一个专修星辰之道,心地纯净如星光的宗门。”钱富贵语气带着怀念,“云芷是宗门里最受宠爱的小师妹,天真烂漫,不通世事。而我......”他自嘲地笑了笑,“那时是游走阴阳两界,替地府处理一些‘灰色业务’的幽冥掮客,说得好听叫‘幽冥行者’,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投机倒把的。”
“一次偶然,我接了一单生意,目标是一伙觊觎星辉宗镇派之宝‘星核’的虚空魔崽子。我本打算利用星辉宗当诱饵,自己浑水摸鱼。结果......结果那傻姑娘,明明看出了我的不怀好意,却在我被魔崽子埋伏,险些魂飞魄散时,燃烧本命星辉救了我。”
钱富贵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救了我,自己却根基受损,宗门也因此暴露,最终,除她之外,满门被灭。那伙虚空魔崽子,背后就有寂灭之主的影子。”
舰桥内一片寂静,只有钱富贵沉重呼吸声。
“我带着重伤的她逃了出来。她什么都没说,没有责怪,只是偶尔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问我‘钱大哥,星星还会再亮起来吗?’我......”钱富贵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无颜面对她,更无法弥补。只能倾尽所有,寻遍古籍,找到了这处上古遗留的‘星辰温床’,也就是星门彼端的这片空间,将她安置于此,希望借助此地残留的星辰本源温养她的残魂。”
“那辰帝的传说?”冯宇问道。
“是我散布出去的。”钱富贵坦然道,“为了保护这里,也为了掩盖云芷的存在。我借用了上古辰帝的名头,伪造了封印寂灭本源的传说,吸引各方注意力,让所有人都以为这里藏着的是足以颠覆宇宙的恐怖存在或至高传承,不敢轻易窥探。真正的‘终极寂灭’本源当然可怕,但远不止于此地。我将云芷的残魂与这片星辰温床的核心融合,她纯净的星辰之力,反而成了消磨那缕被我引来并禁锢于此的寂灭气息的最佳力量。”
他看向冯宇,眼神带着恳求与愧疚交织的复杂情绪:“我守护回龙山,是因为那里是距离这片星域最近、且能避开地府常规监测的阳世节点,方便我随时关注此地。我说守护故人,守护的就是她。我愧疚,不仅因我害她宗门覆灭,更因我这万年来,是利用她的纯净,在替我‘打工’,消磨寂灭......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众人默然。钱富贵这份守护,背后竟是如此沉重的愧疚与私心。
“那现在云芷前辈的状态?”苏小小轻声问,同为女子,她更能体会那份心酸。
“很不好。”钱富贵痛苦地闭上眼,“万载消磨,她的残魂虽与星辰温床融合,得以留存,但意识早已模糊,只剩下本能地散发星辰之力净化寂灭,以及......或许还有一丝对我这个混蛋的执念。你们感应到的温暖与呼唤,是她残存的本能,感应到了小冯你身上纯粹的秩序之力,以及新生这丫头天生近星的体质,那是她宗门最向往的传人资质,她在本能地寻求解脱,或者,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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