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离开了忘川驿那点昏黄的灯火范围,重新踏上了灰暗死寂的黄泉路。阴冷的风裹挟着彼岸花的甜腻香气与忘川河的腥咸水汽扑面而来,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隐隐作痛,气血运转愈发滞涩。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展开那张兽皮地图。地图材质特殊,触手冰凉,上面的线条仿佛是用某种发光颜料绘制,在昏黄的环境中散发着微弱的幽光。代表黄泉路的主干道蜿蜒向前,两侧是无尽的彼岸花海和奔流不息的忘川河。而在下游某处,一个醒目的漩涡标记旁,标注着三个古篆小字——回魂涡。
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方向,石猛深吸一口气,将地图收起,强提一口元气,沿着黄泉路向下游狂奔而去。他不敢动用消耗巨大的遁术,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注意或加剧伤势,只凭强横的体魄和残存的气血之力赶路。
越是往下游走,黄泉路上的阴魂似乎越发稀少,气氛也越发压抑。道路两旁彼岸花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妖艳欲滴,那甜腻的香气也浓郁得令人头晕目眩。而身旁的忘川河,河水变得更加浑浊粘稠,河面上漂浮的残魂嘶吼声也越发凄厉绝望,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些巨大的、模糊的黑影在河底深处一闪而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石猛心中凛然,知道这忘川河绝非善地,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他更加小心,尽量远离河岸,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约莫疾驰了半个时辰,前方道路旁的忘川河面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原本相对平缓的河面,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直径足有数百米的恐怖漩涡!
漩涡中心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九幽最深处,散发出强大的吸力,连光线都似乎被其扭曲吞噬。浑浊的河水在漩涡边缘疯狂旋转,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卷起无数挣扎嘶吼的残魂,将它们无情地拖入深渊。这便是地图上标记的——回魂涡!
尚未靠近,一股强大的灵魂撕扯感便迎面而来,让石猛魂体不稳,眼前阵阵发黑。他急忙运转功法,稳住心神,同时掏出怀中的定魂灯。
按照老驿丞所说,他尝试将一丝气血之力注入灯中。那看似干涸的灯芯,在接触到阳刚气血的瞬间,竟“噗”地一声,自主燃起了一簇豆大的、散发着柔和昏黄光晕的火焰。
灯光亮起的刹那,石猛顿时感觉那股灵魂撕扯感减轻了大半,一股温暖、安宁的气息笼罩周身,仿佛在冰冷的黑暗中找到了一处避风港。这定魂灯果然神异!
他不敢犹豫,定魂灯的效力只有半个时辰。他仔细观察着回魂涡,根据地图提示和老驿丞的只言片语,魂莲应该生长在漩涡之底,某个能避开最强吸力、又能接触到彼岸花生机泄露的“生眼”位置。
漩涡边缘水流湍急,吸力恐怖,直接潜入无异于自杀。石猛沿着漩涡边缘小心移动,凭借武者的直觉和对能量流动的敏感,仔细感知着。
忽然,在漩涡某处相对“平静”的侧壁,靠近河岸崖壁的地方,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死寂格格不入的清凉生机!虽然被庞大的死气与怨力包裹,但那丝生机却如同淤泥中的白莲,纯净而顽强!
就是那里!
石猛眼神一凝,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定魂灯举在身前,纵身一跃,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精准地投向那个位置!
“噗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全身,那是一种直刺灵魂的寒冷,远比北极的冰海更加可怕。无数负面情绪、绝望念头、怨毒诅咒如同潮水般顺着河水冲击着他的意识,若非有定魂灯光晕守护,恐怕瞬间就会心神失守,沦为河中又一具浑噩残魂。
他屏住呼吸,催动气血,抵御着河水的极寒与侵蚀,同时对抗着漩涡那强大的拉扯力,奋力向着感知到的生机源头下潜。
河水浑浊不堪,视线严重受阻,只能依靠感知和定魂灯的微光辨明方向。越往下潜,水压越大,光线越暗,那灵魂层面的冲击也越发猛烈。定魂灯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下潜了约莫百米,周围已经彻底一片漆黑,只有定魂灯那点豆大的光芒是唯一的光源。就在这时,石猛忽然感觉到灯光照射的前方,水流似乎变得平缓了一些,那丝生机也更加清晰了。
他心中一喜,加速向前游去。穿过一片浓稠如墨的水域,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是回魂涡侧壁的一个天然凹陷形成的洞穴,洞口有某种无形的力量阻隔了大部分湍急的水流和吸力,使得内部相对平静。洞穴并不大,底部铺满了细碎的白沙,而在洞穴的最中央,一株奇异的植物正静静绽放!
那植物通体呈半透明的幽蓝色,茎秆纤细却坚韧,共有九片如同水晶雕琢而成的叶子。顶端,一朵拳头大小、呈现出九种色彩流转不定的莲花,正绽放出柔和而圣洁的光芒!莲心处,一点如同晨露般、散发着浓郁生机与灵魂清香的玉白色液体,正在缓缓凝聚、滚动——正是忘川魂莲与魂莲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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