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防线崩溃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播,伴随着胡人烧杀抢掠的恐怖传闻,迫使无数幸存者背井离乡,踏上九死一生的逃亡之路。
起初,人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逃向深山,逃向邻近的州县,但很快发现,那些地方要么自身难保,要么紧闭城门,拒绝接纳。
“去哪?我们能去哪?”成了每一个逃亡者心头最绝望的疑问。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开始在流民中口耳相传:“去北边!去铁狼关!”
“铁狼关?那不是更靠近胡人吗?” “不一样!听说铁狼关的张将军,前些日子把胡人大军杀得血流成河,硬是没让胡人踏进一步!” “对!我远房表亲是行商的,他说铁狼关现在兵强马壮,张将军仁义,兴许能收留咱们!”
这个最初微弱的声音,随着越来越多从北方逃来有些是铁狼关周边提前疏散的百姓的人的证实,迅速变成了绝望中唯一的希望。
一支支零散的逃难队伍,开始不约而同地调整方向,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一股庞大的人流,朝着北方那座传说中的雄关艰难前行。
在混乱中与母亲失散的丫丫,幸运地被同村逃难的老汉福伯在灌木丛中发现。
福伯自己的儿子死在乱军中,看到孤苦无依的丫丫,心生怜悯,将她带在身边。
“丫丫不哭,福伯带你去找你娘…咱们去铁狼关,听说那里安全。”福伯用粗糙的手擦去丫丫的眼泪,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喂她。 丫丫紧紧抓着福伯的衣角,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对母亲的思念,小声啜泣着:“福伯…娘会不会不要丫丫了…”
“傻孩子,你娘就是拼了命也会来找你的。
咱们到了铁狼关,就在关口等着,你娘一定能找来!”福伯安慰着,心里却同样没底。这一老一小,相互依偎着,随着人流蹒跚前行。
李狗儿是石岭关溃败下来的残兵,胳膊上带着伤,神情麻木,眼神中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陈瑾则是个文弱书生,家乡被毁,家人失散,衣衫褴褛,脚上磨满了水泡,几乎走不动路。
李狗儿起初嫌陈瑾累赘,但一次遇到小股胡人游骑劫掠时,陈瑾急中生智,拉着李狗儿躲进一个隐蔽的山洞,逃过一劫。
“谢…谢谢…”李狗儿有些别扭地道谢。 陈瑾惨然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言谢。若非壮士沿途照应,瑾早已曝尸荒野了。”他看了看李狗儿的伤臂,“前面快到铁狼关了,听说张将军治军严明,或许…或许我们都能有条活路。”
李狗儿沉默片刻,撕下一块布条,递给陈瑾:“包一下脚吧,书生。路还长着呢。”
一种在绝境中产生的奇特友情,在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之间滋生。
苏婉茹本是陇右富商之女,家财万贯,胡人来袭时,家仆四散,唯有老管家忠伯誓死护卫。
如今她华服破损,珠钗尽失,脸上抹着泥灰以遮掩容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娇生惯养的双脚早已血肉模糊。
“小姐,再坚持一下,就快到铁狼关了!”忠伯搀扶着她,不断鼓励,自己也是气喘吁吁。
“忠伯…我们…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苏婉茹声音颤抖,往日的高傲荡然无存,只剩下脆弱。
“能!一定能!”忠伯眼神坚定,“老爷生前常赞张将军乃国之柱石,仁义无双。只要到了关下,小姐就有救了!
老奴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护小姐周全!”主仆二人,代表着乱世中同样无助的富贵阶层,依靠着最后的忠诚和希望支撑。
人流浩浩荡荡,却又死气沉沉。
没有人喧哗,只有脚步声、车轮声、压抑的哭泣和偶尔传来的伤病者的呻吟。
路旁不时可见倒毙的尸体,无人掩埋,任由乌鸦啄食,景象凄惨。
食物是最大的问题。
野果、草根、树皮,一切能入口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
为了一口吃的,有时甚至会爆发小规模的争夺。
“娘,我饿…”一个孩子虚弱的哭声,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水…给我点水…”一个受伤的人躺在路边哀求。
但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那条“去铁狼关”的信念,如同无形的绳索,牵引着这支庞大的队伍。
人们互相搀扶,分享着仅有的一点食物和水,传递着关于铁狼关的零星消息,用微弱的希望对抗着身体的极限和心灵的恐惧。
不知走了多少天,当人们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前方负责探路的人发疯似的跑回来,激动地大喊: “看到了!看到了!铁狼关!是铁狼关的城墙!”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所有人挣扎着向前涌去,爬上最后一道山梁!
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一座雄伟的关城如同巨龙般匍匐在苍茫大地上!
虽然相隔甚远,但那高大的城墙、林立的旗帜,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坚不可摧的力量!
“到了!我们到了!”
“有救了!呜呜呜…” 无数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是漫长苦难终见尽头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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