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的战争之潮
站在铁狼关北墙向外观望,所见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心生寒意。
数万胡人骑兵与步兵组成的庞大军阵,如同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淹没了关前所有的荒原。
战马嘶鸣,蹄声如连绵不绝的闷雷,踏得大地剧烈震颤,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一场人为制造的沙暴,正向雄关缓缓推进。
军阵前方,是那些身材魁梧、披着简陋皮甲甚至赤裸上身、手持巨斧重锤的胡人壮士,他们是专司攻城的“斡鲁朵”(敢死队),眼中闪烁着嗜血与狂热,发出野性的咆哮,用刀斧敲击着盾牌,声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城墙。
其后,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他们的角弓比楚军的制式弓更大,射程更远,虽然精准度稍欠,但覆盖射击时足以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此刻,他们正将一波波死亡的箭雨抛射上城头。
更后方,是胡人的主力骑兵,他们如同盘旋的狼群,耐心等待着城墙被撕开缺口的那一刻,便会化身钢铁洪流,涌入关内,践踏一切。
左贤王伊稚斜的王旗在一处高坡上迎风招展,他本人骑在一匹神骏的汗血宝马之上,冷漠地俯瞰着战场,如同在看一场围猎。
他的每一次挥手,都意味着又一支生力军投入攻城序列,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这种排山倒海、仿佛无穷无尽的阵仗,带来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破坏,更是心理上的极致压迫。
守军仿佛不是在和人作战,而是在与一场天灾,一片汹涌而来的黑色海洋抗衡。
攻击!永无止境的攻击!
胡人的攻击,毫无技巧可言,纯粹是力量与数量的野蛮倾泻!
低头!全体低头!举盾!” 老兵什长声嘶力竭的吼声在城头回荡,几乎被箭矢破空的尖啸淹没。
叮叮当当!噼噼啪啪! 无数的箭矢如同冰雹般砸在垛口的青砖上、竖起的蒙皮大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密集声响。
偶尔有箭矢从缝隙中钻入,立刻带来一声闷哼或惨叫。
一个新兵忍不住想探头看看城外,立刻被旁边的老兵狠狠一把拽倒!
“你他娘的要作死啊!”老兵怒吼着,一支重箭几乎是擦着新兵的铁盔飞过,深深钉在他们身后的木柱上,箭尾兀自剧烈颤抖。
新兵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刚才自己位置后面那个被射穿的盾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那些人是…”一个眼尖的弩手指着城下,声音带着颤抖。
只见胡人阵中驱赶出大群衣衫褴、骨瘦如柴的人,他们扛着沙袋和简陋的梯子,在胡人骑兵的鞭挞和呵斥下,哭喊着、踉跄着冲向护城壕。
“是…是被抓的奴隶和附庸部落的人…”
王麻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色难看,“狗日的胡人!根本不拿人当人!”
守军士兵们犹豫了,弓箭下意识地放低。向同样是受害者的同胞放箭,让他们心理备受煎熬。
“放箭!”张三金冰冷的声音如同刀锋刮过城墙,“不能让他们填平壕沟!壕沟一失,胡人主力瞬息即至!
那时死的就是我们,是关内的百姓!”
他的命令残酷,却现实。
弩手们咬着牙,红着眼,将箭矢射向那些被迫前来送死的人群。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跌入壕沟,沙袋沉入水中。
人命,在这里成了最廉价的消耗品。
“梯子!西边!又架上来了三架!”了望哨兵嘶哑地报警。
“滚木!给老子砸!”王麻子咆哮着,亲自抱起一根沉重的滚木,和几个士兵一起奋力推下城墙!
轰隆隆!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和凄厉的惨叫,长长的梯子连同上面一串胡人士兵被砸落下去。
但更多的梯子被架起!胡人士兵如同疯狂的蚂蚁,口衔弯刀,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他们狰狞的面孔越来越近!
“长枪手!捅!”孙百户指挥着紧张的新兵。
新兵颤抖着将长枪从垛口向下猛刺,感受到枪尖刺入肉体的可怕触感,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引得他一阵干呕。
“别发呆!继续!你想让他们爬上来砍了你的头吗?!”老兵在一旁厉声催促,同时一枪将一个刚刚冒头的胡人捅穿。
咚!! 一声沉闷恐怖、仿佛直接敲在心脏上的巨响从城门洞方向传来!整个城墙段都为之微微一震!
“不好!攻城锤!他们在撞门!”一个士兵惊恐地大喊。
咚!!又是一声!比之前更响!
城门内侧的巨大的横门闩 震颤了一下,灰尘和碎木屑簌簌落下。
“顶住!给我顶住!”李铁鹰带着一队最彪悍的士兵,用肩膀死死抵住门后增设的无数顶门柱和支撑木。
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浑身剧震,内脏仿佛都要移位。
“油!金汁!浇下去!烧死那些砸门的狗杂种!”张三金冲到城门上方,怒吼着下令。
冒着恶臭滚烫的金汁和火油被倾泻而下,城门下方顿时传来一片非人的惨嚎和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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