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狼关的车队在莽莽山林中艰难穿行数日,终于抵达了相对安全、距离清河县已不算太远的黑熊岭。
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正是休整的绝佳地点。
疲惫不堪的人马在一条清澈的山涧旁扎下临时营地。
士兵们默默饮马、擦拭武器、检查车辕。王麻子吆喝着刚收的双胞胎力士大石帮忙卸下几匹驮马的重物,狗剩则带着小石和几个老兵在营地外围布设简易警戒陷阱。
杏花坐在一块溪边的青石上,用沾湿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世信额头的汗水和赶路沾上的尘土。
世信精力旺盛,虽然长途跋涉,依旧在小声抱怨着“坐车憋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山林和那些沉默却透着彪悍气息的士兵。
张三金在不远处与赵老根低声交谈,确认着最后一段路程的细节,眼神不时扫过妻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守护。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和粗暴的呵斥声,顺着山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声音似乎来自营地侧上方一条更偏僻的林间小道。
杏花的手猛地顿住了,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她侧耳倾听,那哭泣声分明是女子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恐惧!
呵斥声则粗鲁蛮横,绝非良善!
“三金…”杏花下意识地看向丈夫,眼中流露出担忧和一丝恳求。
张三金也听到了。
他眼神一厉,瞬间恢复了边关统帅的警觉和冷酷。
他对狗剩使了个眼色。
狗剩会意,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林中,朝着声音来源摸去。
片刻,狗剩溜了回来,脸色阴沉,声音压得极低:“将军,夫人。
是‘拍花子’(人贩子)!四个男的,看着都是练家子,带着家伙。
押着六个姑娘,手脚都捆着,嘴里塞着破布!正往山坳那边赶!
看样子是想翻过黑熊岭,往邻省销赃!”
“畜生!”王麻子啐了一口,眼中凶光毕露,“将军,干了他们!正好给兄弟们活动活动筋骨!”
张三金没有立刻下令。
他看向杏花。杏花脸色发白,紧紧握着世信的手,看向那些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对陌生女子遭遇的同情和愤怒。
她虽然柔弱,但骨子里的善良和正义感让她无法坐视不理。
“三金,”杏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那些姑娘…太可怜了!
不能…
不能让她们被卖到那种地方去!”
张三金看着妻子眼中的光,那是小院里从未有过的、因强烈共情而燃起的勇气。
他心中微动,点了点头。
于公于私,这些撞到刀口上的人渣,都该死!
“王麻子!”张三金声音冰冷,“带二十个兄弟!包抄过去!
狗剩,你带小石和几个箭法好的,占据制高点!记住,首要确保人质安全!那几个人贩子…
留一个活口问话,其余…杀!”
“得令!”王麻子狞笑一声,点了二十个最悍勇的老兵,如同出笼的猛虎,悄无声息地没入密林。
狗剩则带着小石和几个弩手,如同猿猴般攀上附近的高坡,冰冷的弩箭对准了下方的小道。
张三金则带着杏花、世信和剩余的人,留在原地,但武器都已出鞘,警惕地注视着密林方向。
密林深处,战斗爆发得迅疾而残酷。
“什么人?!”人贩子的惊呼声刚起,就被凄厉的破空声打断!
“咻!咻!咻!”几支弩箭如同毒蛇般从高坡射下!
精准地贯穿了外围两个试图拔刀的人贩子咽喉!
他们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扑倒在地!
“有埋伏!抄家伙!”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反应极快,一把扯过一个被捆着的姑娘挡在身前,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短斧!
另外两人也惊惶地拔出武器,背靠背警戒,将被捆的姑娘们推搡在中间作为肉盾!
“狗娘养的!拿女人当挡箭牌!”王麻子怒吼一声,带着伏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出来!
刀光闪烁,瞬间与剩余的人贩子缠斗在一起!
老兵们经验丰富,配合默契,专攻下盘,逼得人贩子手忙脚乱,难以有效利用人质。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女子的惊恐呜咽声响成一片!
混乱中,一个被推倒在地、头发散乱遮住半张脸的年轻女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一个慌乱的人贩子踩住了裙角。
她惊恐地抬头,恰好望向杏花他们藏身的方向!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杏花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那个年轻女子的脸上!
尽管那脸上沾满了泥污和泪痕,尽管头发散乱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
那眉梢眼角的轮廓…
还有…
还有她挣扎时,散乱发丝下露出的、左耳垂后面那颗小小的、殷红的朱砂痣!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杏花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是她的亲妹妹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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