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张三金试图用右手去够水碗,立刻厉声呵斥,亲自端起来递到他嘴边。
张三金沉默地喝着水,避开李校尉关切的目光。
他能感觉到李校尉眼中的欣慰和后怕,但这让他更觉沉重。
他不需要怜悯,他需要的是力量,是再次撕碎敌人的机会。
“校尉…前线…怎么样了?”一次,张三金喝完水,声音沙哑地问。
李校尉叹了口气,在草铺边坐下:“托你们这帮‘幽灵狼’的福!
胡人后方被你们搅得鸡飞狗跳,补给线都快断了!
前线的压力小了不少。斥候回报,胡人调了不少精锐回防后方,还加强了巡逻,尤其是鹰嘴岩那边…
妈的,他们现在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怕你们再去‘摸哨’!”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骄傲,“你们干的…很好!比预想的…好太多!大帅都知道了,说要给你们记大功!”
“功?”张三金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弧度,几乎不像笑,“能换回二狗子他们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人。
李校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张三金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意和疲惫,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张三金没受伤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有些伤痛和仇恨,不是功劳和抚恤能抚平的。
王麻子倒是嘿嘿笑了两声:“记功好!记功好!回头多分点抚恤,给柱子哥讨个媳妇儿!” 试图用玩笑冲淡压抑的气氛。
赵铁柱闭着眼,仿佛没听见。
日子在药味和沉默中一天天过去。
张三金左臂的伤口开始结痂,痒得钻心,他常常在无意识中用右手去抠,被老孙头骂了几次。
赵铁柱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能勉强坐起来喝点粥了。
王麻子又恢复了那副嘴欠的模样,整天嚷嚷着要下地活动。狗剩腿上的伤好得最快,已经开始帮着老孙头打下手,或者去照看墨蹄。
表面上,伤口在愈合,生命在复苏。
但帐篷里弥漫的那种无形的、沉重的气息却并未消散。那是经历过最深黑暗、背负着最重血债的人才有的气息。
每一次换药时露出的狰狞伤口,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炼狱般的经历。
那支染血的胡人号角,始终静静地躺在赵铁柱的铺位旁,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提醒着他们失去的和尚未完成的。
张三金的目光,越过帐篷的缝隙,越过营地的喧嚣,一次又一次地投向鹰嘴岩的方向。那里,血色的河滩依旧在他心底燃烧。
养伤?不过是磨砺獠牙的短暂蛰伏。
当这身伤疤成为新的甲胄,便是孤狼再次扑向猎物的时刻。
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在血肉的躯壳下,烧得更深、更烈了。
夜深人静时,帐篷里除了伤员沉重的呼吸,似乎还能听到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声响——那是张三金无意识磨牙的声音,如同狼在梦中啃噬着猎物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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