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带领着族群绝尘而去,卷起的烟尘在阳光下缓缓沉降,留下满院的寂静和那三匹崭新的、神骏非凡的马——闪电、墨云,以及依偎在墨云腿边、懵懂好奇的小追影。
张三金父子俩还沉浸在刚才那宛如神迹般的场景中,脸上带着梦幻般的笑容。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最先打破宁静的是隔壁的王寡妇。
她推开自家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探出半个身子,眼睛像钩子一样死死盯住院子里那三匹马,尤其是那匹如同火焰般耀眼的闪电。
她扯着尖细的嗓子,声音里满是酸溜溜的味道:
“哎哟喂!三金兄弟,这是打哪儿发的大财啊?
一夜之间,院里就多了三匹龙驹?
啧啧啧,瞧瞧这毛色,这身板,怕不是把后山的老马王给请回家供起来了吧?”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打破了沉默。
其他几户人家也纷纷打开门,或倚着门框,或站在矮墙外,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张三金家的院子。
羡慕、嫉妒、探究、怀疑……
种种情绪交织在空气中。
张三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知道,麻烦来了。
他定了定神,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应:“王嫂子说笑了。
运气好,在山里救了一匹落难的野马头领,这是它留下的谢礼。”
“谢礼?”
村东头的赵老四,一个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眼高手低的混子,嗤笑一声,推开人群挤到前面。
他贪婪的目光在赤电健壮的肌肉和墨云乌黑油亮的皮毛上流连,嘴里啧啧有声:“三金啊,你这运气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救匹马就能得三匹好马?
还都是这等品相?哄鬼呢!该不会是你爷俩在哪儿……嘿嘿……”
他没说完,但那猥琐的笑声和意有所指的停顿,充满了恶意的揣测。
张世信年轻气盛,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拳头捏得咯咯响,就要上前理论:“赵老四!你放什么屁!”
张三金一把拉住儿子,沉声道:“世信!”他转向赵老四,眼神锐利如刀:“老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马就在这,干干净净,是追风自愿留下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山上问问追风,看它认不认我张三金的话!”他这话带着几分硬气,也暗指马群的灵性,堵得赵老四一时语塞。
“自愿留下?”
人群里又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是村里有名的“智多星”王麻子,瘦得像根竹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他捻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慢悠悠地说:“三金哥,这野马再通人性,那也是畜生。
它留马,无非是报答你救命之恩。
可这恩情,是它欠你的,又不是我们大伙儿欠你的。”他顿了顿,扫视了一圈众人,声音拔高了几分:“如今这年景,谁家不缺劳力?
这三匹好马,放你家院子里吃干草,是不是太糟践东西了?
不如……拿出来,给村里大家伙儿轮着使唤使唤?也算是物尽其用嘛!”
“对!王麻子说得在理!”
“就是!见者有份!”
“三金,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王麻子的话像点燃了干柴,立刻引来几个同样眼红心热的村民附和。
他们不敢像赵老四那样明抢,但打着“为公”的旗号来分一杯羹,就显得理直气壮多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嗡嗡响起,矛头直指张三金。
张三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平日里或许还能点头打招呼,此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份乡亲情谊显得如此脆弱。他感到一阵心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各位乡亲!” 他环视众人,目光坦荡,
“我张三金是什么人,大伙儿在村里住了几十年,心里都该有杆秤。
这马,是追风留给我的,是它和它的族群的念想。
我张三金受之有愧,但也绝不会让它们成为村里争抢的由头!”
他指着赤电和墨云:“这两匹成年马,开春犁地、秋收驮粮,我绝不藏着掖着。
谁家真有急事,需要借马使唤,只要提前说一声,我张三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这话说得有分寸,既表明了态度(马是我的),也留了余地(可以帮忙),堵住了“物尽其用”的嘴。
接着,他走到小追影身边,弯下腰,轻轻抚摸着它额头上那撮菱形的白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可这小马驹,追影,是追风留下的血脉,是我张三金认下的‘孙子’!它还是个孩子,离不得娘。
它,还有它娘墨云,谁也别打主意!
谁敢动它们一根汗毛,我张三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他说道说道!”
张三金这番话,软中带硬,尤其是最后提到“豁出老命”,那股子猎户特有的狠厉劲儿透了出来,加上他身边站着眼含怒火、力大无穷的张世信,像一尊怒目金刚,一时间竟镇住了场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