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将那头至少三百斤重的狂暴野猪,像抡一个破麻袋一样,硬生生地抡了起来!
“呜——!”
野猪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
它惊恐的嘶吼被风压堵在喉咙里!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如同重锤砸在皮革上!
野猪被张世信用尽全力,狠狠地、头下脚上地砸在了菜地旁边一块坚硬的、用来压酸菜缸的大青石上!
石头纹丝不动。
野猪的头颅却如同一个熟透的西瓜,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变形、碎裂!
红的、白的液体混杂着骨头碎片,呈放射状喷溅开来,染红了青石和周围的泥土!
野猪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瘫软在那块染血的大青石旁,没了声息。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张世信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小院里格外清晰。
他小小的身体还保持着那个奋力抡砸的姿势,双手依旧紧紧攥着野猪那已经软塌塌的后腿,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
他脸上、身上溅满了野猪的血污和脑浆,黏糊糊的一片,衬得他那双依旧带着残留怒意、却又慢慢浮现出茫然的大眼睛,显得格外诡异和震撼。
菜地里,杏花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巨大的惊吓和目睹儿子“暴行”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张三金手中的猎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染血的大青石和旁边野猪不成形状的头颅,又缓缓移到儿子那瘦小却如同魔神般矗立的身影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后怕、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
敬畏?对那股非人力量的敬畏!
“世…世信?”
张三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张世信似乎被父亲的呼唤唤回了神智。
他眼中的狂暴怒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懵懂和一丝…
不知所措的委屈?
他松开攥着野猪腿的手,那沉重的后腿“噗通”一声掉在血泊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的小手,又抬头看看瘫坐在地、泪流满面的杏花,再看看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张三金,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像往常一样,跌跌撞撞地扑向杏花:
“…娘…怕…血…脏…抱抱…”
他伸出沾满血污的小手,想去拉杏花的衣角,却又怕弄脏她,动作带着迟疑和委屈,仿佛刚才那个生撕野猪的魔神只是一个幻觉。
“世信!”
杏花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母性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
她猛地张开双臂,不顾张世信身上的血污,将他那小小的、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紧紧地、用力地搂进了怀里!
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隔绝掉刚才那恐怖的画面和血腥的气息。
“不怕!不怕!
娘的世信不怕!
没事了!没事了!” 杏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她一遍遍拍着张世信的背,用自己温暖的怀抱安抚着这个拥有恐怖力量、内心却依旧纯净如稚子的孩子。
她的眼泪滴落在张世信沾血的头发上。
张世信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和安抚,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将小脑袋深深埋在杏花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份安全感,含糊地嘟囔着:“…娘…好…坏东西…打爹…世信…打死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懵懂骄傲,又混杂着对血污的不适。
张三金站在原地,看着相拥的妻儿,又看看血泊中那具庞大的野猪尸体和那块染血的青石,心脏仍在狂跳。
他缓缓走到张世信身边,蹲下身,没有去碰触他,只是用那双饱经风霜、此刻却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儿子埋藏在杏花怀里的侧脸。
“世信…”
张三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你…救了爹的命。”
他顿了顿,仿佛在消化这个事实,然后伸出手,极其小心地、避开了血污,轻轻碰了碰张世信瘦弱的肩膀,如同触碰一件易碎却又坚不可摧的神器,
“爹…谢谢你。”
张世信从杏花怀里抬起头,懵懂的大眼睛看向张三金,脸上还挂着泪痕和血渍。
他似乎理解了“爹”话里的感激,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傻气、依赖和被认可的满足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爹…好…”
张三金看着儿子这纯净的笑容,再看看那具无声诉说着恐怖力量的野猪尸体,心中翻江倒海。
这股力量,是福?是祸?
它如同悬在头顶的双刃剑,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看着妻儿相拥的身影,张三金眼中只剩下无比的坚定。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山林的方向,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猎叉,声音沉稳地吩咐道:“杏花,你先带世信回屋,给他洗干净。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他必须立刻处理掉野猪的尸体和痕迹,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同时,一个更加紧迫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他必须立刻、马上开始引导张世信,学会控制这股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
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
在这乱世之中,这份天赐的“神力”,或许就是守护这个脆弱又坚韧的小家,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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