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县,“济世堂”药铺后堂
张三金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这个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的钱有道。
经历了码头惊魂,损失了大部分花椒,张三金怀揣着仅剩的那一小布袋精选花椒样品,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更强烈的紧迫感,终于踏进了柳县最大、口碑也最好的药铺“济世堂”。
他不敢直接找货郎,怕被压价,也不敢去酒楼,觉得药铺掌柜更识货。
钱掌柜正拨着算盘,见张三金一身粗布猎户打扮,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悸,只是抬了抬眼皮:“看病还是抓药?”
张三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缝在内衬里、保护得极好的小布袋。
他解开系绳,没有直接倒出来,而是用粗糙的手指,极其郑重地捏出三颗饱满油亮、色泽深红、麻点均匀的花椒粒,轻轻放在钱掌柜面前的柜台上。
“掌柜的,您…您给掌掌眼,看看这个…值钱不?”
张三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紧紧盯着钱掌柜的脸。
钱掌柜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三颗小红果,正要挥手说“什么野果子也拿来烦我”,
鼻尖却突然捕捉到一股极其霸道、辛烈、直冲脑门的独特香气!这香气…
不同寻常!
他拨算盘的手顿住了,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放下算盘,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花椒粒,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果粒饱满,色泽深红油润,麻点凸起清晰,正是上品鲜花椒的特征!
他又凑到鼻尖深深一嗅——那股浓烈、纯粹、带着山野气息的辛麻香气,让他精神一振,甚至感觉鼻腔都通畅了几分!
“嗯?” 钱掌柜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商人特有的精明和探究,“这是…花椒?
还是新采的鲜花椒?品相倒是不错。
哪来的?” 他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另外两颗也拢到自己手心。
张三金见钱掌柜识货,心中稍定,但牢记着不能露底:
“山里…偶然发现的野花椒树,就几棵,熟的不多,我挑最好的摘了这点。”
他刻意强调了“不多”和“最好”。
“野花椒?”钱掌柜捋了捋山羊胡,眼中精光闪烁,“能有这品相和香气的野花椒,可不多见。
小伙子,你有多少?”
张三金心念急转:不能全说实话!他掂量了一下小布袋,估摸着里面还有二三十粒,但他只伸出一个巴掌:“就…就五钱(约25克)…最多了!
摘的时候掉了很多,路上…又遇上点事,就剩这些样品了。” 他故意说得磕磕巴巴,显得老实又无奈。
“五钱?”钱掌柜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量不太满意,但眼前这几颗的品相实在太诱人,“你想怎么卖?”
张三金想起白面书生那句“价比黄金”,又想起货郎以前卖的那一小包干瘪花椒都要几十文,心一横,报了个他这辈子都没敢想过的价:“一…一两银子…一钱!” 说完,他自己都屏住了呼吸,手心全是汗。
这可是天价!一钱花椒就要一两银子!
“什么?!”
钱掌柜差点跳起来,山羊胡都翘了起来,“小伙子,你是穷疯了吧?
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开的!一两银子一钱?
你知道现在上好的党参才多少钱一斤吗?”
张三金脸涨得通红,但他强迫自己挺直腰板,指着那几颗花椒,努力模仿着白面书生那种笃定的语气:“掌柜的,您识货!
这是顶尖的鲜花椒!不是那些晒干了、走了味的陈货!您闻闻这香气,您看看这油性!做药引子,药效倍增!
拿给大酒楼的大厨,做出来的菜能香飘十里!一两银子一钱,值这个价!城里的大户人家,为了这一口鲜香,还在乎这点银子?”
他把自己从土匪二当家那里听来的、加上自己理解的价值,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钱掌柜被噎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顶尖鲜花椒的价值,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极为罕见。
但他作为商人,压价是本能。
“哼,说得天花乱坠!再顶尖也是野花椒!
谁知道药性稳不稳?而且鲜花椒不易保存,你这点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钱掌柜拿起一颗花椒,故意挑剔道,“你看这颗,颜色稍浅,麻点也不够密,只能算中上品!还有这颗,边缘有点磕碰了……
品相不一,怎么能按顶尖的价算?”
张三金心里一紧,知道对方在挑刺压价。
他想起土匪大当家生嚼花椒的狼狈样,灵机一动,决定再添把火,展示一下花椒的“威力”。
“掌柜的,您说药性不稳?”
张三金拿起钱掌柜挑出来的那颗“颜色稍浅”的花椒,脸上露出一种猎户特有的、带点憨直又自信的笑容,“您要不信,您…您敢不敢亲自尝尝?
就嚼一小口?您试试这麻劲儿,这香气在嘴里爆开的感觉!这要是药性不稳,能有这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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