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那两碗来之不易、相对稠厚的糊糊,张三金快步走回那间破败的小屋。
他心中清楚,自己刚才在饭桌上那番掀桌子的威胁,以及强硬端走张铁柱夫妇饭碗的举动,已经彻底暴露了他的改变。
自己这个儿子,自从“假死”苏醒后,性情大变,怕是再也不会甘心被父亲、继母和兄长一家继续压榨吸血了。
张老三那最后一句“怕是真有了啊”,就是最好的证明。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张三金看到杏花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她正安静地坐在冰冷的土炕沿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张三金走到她面前,将其中一碗明显稠厚许多、还冒着微弱热气的糊糊递过去:
“给,吃吧。”
杏花的目光瞬间被碗里那难得浓稠的糊糊粘住了。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头滚动,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伸手去接。
长期的饥饿和虐待,让她不敢相信眼前这碗“奢侈”的食物是给她的。
张三金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难以置信的样子,心里微微发酸,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趣道:
“怎么?要我喂你?”
杏花这才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这……这真是……给我的?”
她真的可以吃吗?这碗散发着谷物香气的、粘稠的糊糊,是给她的?
记忆中,似乎只有娘亲还在世时,曾给她盛过这样实在的饭食。
后来……后来就只剩下馊水般的残羹和无穷无尽的饥饿了。
“就是给你的!快吃,凉了伤胃。”
张三金不由分说,直接将温热的碗塞进她冰凉的手中。
碗壁传来的实实在在的热度,终于让杏花相信这不是梦。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中瞬间泛起水雾,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行将那点湿意憋了回去。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捧起碗,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凑到嘴边,极其珍惜地、小小地啜了一口。
温热的、带着粗糙谷物口感的糊糊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种久违的、近乎陌生的饱足感。很好喝。
见杏花开始吃了,张三金也坐到炕沿的另一边,端起自己那碗糊糊,大口吃了起来。他确实饿坏了。
当张三金坐下的瞬间,杏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捧着碗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本能地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但预想中的斥责或推搡并没有发生。
身边的男人只是沉默地、专注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发出轻微的吞咽声。杏花紧绷的神经,在这种奇异的、相对平静的氛围中,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松弛下来。
虽然身体依旧不敢完全放松,但至少不再像一张拉满的弓。
饥饿让张三金吃得很快,一碗糊糊很快见了底。他放下碗,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杏花吃完。他不想催促,也知道她需要时间。
杏花察觉到他似乎在等自己,原本小口啜食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一些,虽然依旧努力维持着一点可怜的仪态,但吞咽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终于,她也吃完了最后一口。
碗底干干净净。
看到张三金的目光落在自己空了的碗上,杏花下意识地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说:
“我…我去把碗送回灶房吧,顺带…把碗洗了。”
这是她在这个“家”里习惯性的反应——吃完赶紧干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招来打骂。
张三金却比她更快一步,伸手直接从她手里抽走了空碗,连同自己的那只,一起拿在手里,朝门口走去:
“你坐着歇会儿。我去。”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杏花怔怔地看着他推门出去的背影,手里残留着碗被抽走时那一点点摩擦的触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又感受了一下胃里那一点久违的、温热的饱胀感,一种极其陌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暖意,悄悄地在冰冷的心底蔓延开来。虽然只有一点点,却真实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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