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钧接过绢帛的双手,还在微微发颤。
这薄薄的一卷布,在他手里,却重若千钧。
军国大事,这四个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绢帛上,看到那些关于“夯土之密”、“砖石衔接”、“抗雨侵蚀”的描述时,他那原本紧张不安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那是一种痴迷的目光。
眼瞅着马钧入神了,手指头还在空中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副模样。
郭嘉在一旁看着,不禁莞尔。
这家伙,果然是个痴人。
过了好一会儿,马钧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将绢帛小心翼翼地放回石桌上,脸上的神情,已经从一个惶恐的学生,变成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工匠。
“先生......学生......斗胆,有......有几个想法。”马钧抬起头,说话还是不利索,但眼神里已经全是自信。
“但说无妨。”林阳做了个“请”的手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马钧先是行了一礼,随即指向绢帛:“信中......所言,青砖......浮于外,与......土......土不相连,此......此乃其一。”
“学生......以......以为,可于......夯土墙......中,预埋坚木为......榫。砌......砌砖之时,令砖......砖块与木榫交错咬合,如此,砖......砖与土便......便如筋骨相连,可......增其抗击之力。”
“此法甚好!”马钧刚说完,郭嘉就开始点头。
木头做骨,把砖和土都串起来,这方法听起来就靠谱!
得到肯定,马钧的思路更顺了,继续道:“夯土......怕水,水一泡......就软,地基都可能陷......下。这是其二。”
“可于墙......外掘尺深之沟,以引积水。再以稻草和泥,涂于墙面,待其干透,可成一层外护,虽不能全免雨水侵蚀,却也能延缓墙体受潮软化之势。”
“至于那衔接之处松动,”马钧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可于拐角处,内外皆以巨石垒砌为基,再以长木为梁,贯穿墙体,使其内外相连,一体受力。如此,便不易被推倒。”
(啊,一边敲一边读,给我搞结巴了,为了不影响阅读,就不敲省略号了,知道这人有些结巴就好。真的,他真的结巴,不骗你们。)
等马钧一口气说完,还没等林阳说话,郭嘉就已经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德衡真乃奇才也!”
“孟良兄愁思之难题,到你口中,竟迎刃而解!”
被郭嘉这么一夸,马钧的脸顿时红了。
但他一点儿都没骄傲自满的情绪,也没慌里慌张的去对郭嘉表示感谢,反而是紧张地看着林阳,就像一个等待老师评判成绩的学生。
林阳想了想,也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马钧的目光里满是赞赏:“妙极!德衡所想,已乃佳策!”
这句夸赞,让马钧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然而,林阳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但,此法善则善矣。可惜,终究是治标,而非治本。”
治标?》
治本?
这是什么意思?
见马钧和郭睿疑惑,林阳一拍脑袋,想到这俩词又出来早了,赶紧补充道:“或可说,此法只能治表,不能治里。”
这一下,两个人听懂了。
但是不光是马钧,就连一旁的郭嘉,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这么巧妙的应对之策,还只是治表?
那什么又是治里?
“先生……”马钧有些不解,急切地问道,“学生愚钝,还请先生指点。”
林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德衡,我且问你,这护墙,其根本为何物?”
“是土。”马钧不假思索地答道。
“然也。”林阳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一点,“土性松散,遇水则软,纵使千锤万凿,亦难改其本性。你方才所言之法,不过是在这松散的‘土’上,加些木头、石头,做些修修补补的功夫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
“若遇寻常兵士推搡,尚可抵挡一二。但若真如信中所言,面对袁军那千斤之重的撞车,百斤之重的石弹。你以为,你那几根木头,几块石头,又能支撑多久?”
马钧沉思了一下,缓缓点头。
林先生说的没错。
这护墙的问题,不在于如何修建,而在于其本身就是土坯所造。
夯土垒起的墙体,挡个箭矢,阻断一下阵型,那的确没问题。
可信里说的,袁绍军中正在制作攻城器械,如果那冲车真的有千斤巨力,别说是夯土墙,就是一般的城门也顶不住啊。
自己那些修补的办法,虽然构思算是巧妙,即便是让夯土变的略微坚实些,也依旧是夯土。
马钧又把绢帛拿起来,看了又看,脑子里不停地转过各种想法。
越想,眉头越皱的厉害。
无论怎么改进,都脱离不开夯土的困境。
这难题,已经被牢牢困死在“土”这个基础上面。
换青砖?
不行!
信上已经写明,这办法确实不妥。
要不,换石头?
可石头奇形怪状,想要用在建造上,通常都得切割打磨成块状,才方便垒建。
这耗费的人力物力,怕是比青砖更多更严重!
还是不行!
思来想去,实在是把脑子想空了,马钧没办法,只好放下绢帛,老老实实请教:“依先生之见,此事,可有解法?”
“解,自然是有解的。”
林阳微微一笑,十分笃定:“土不可靠,我们用一可靠之物,便可解之。”
“可......”马钧看着林阳,无奈的摇头,话没说出口。
换一物,他也想到了要换一物。
可是不用夯土,又如何建墙?
林阳没理他的纠结,只是站起身,走到院角,从地上捡起一块烧炕剩下的石灰石,又抓了一把黏土。
他将两样东西放在石桌上,看着目瞪口呆的二人,缓缓开口。
“我此法,不单靠土,不靠木,亦不全靠砖。”
“我欲,点石成金!”
点石成金?
“我有一法,可将此二物相融。”
“我将此物,称为‘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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