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林阳看着眼前四人,立刻猜到他们的担忧。
革新已成,这“政务革新司”岂不就成了个空架子?
我等,是就此调任,还是落个清闲衙门的闲职?
林阳轻咳一声,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捡起一片刚落的枯叶,在指间缓缓捻动,又摆出一副高人思索的架势。
“诸位,”他开口,声音平稳而悠远,仿佛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织网法’的根基,乃是‘正名’与‘总则’。如今,这两块基石已然奠定。大厦的框架已经搭好,剩下的,便是让它自行运转,在运转中发现问题,再行修补。”
林阳转过身,目光在杜畿四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等‘政务革新司’,其使命是‘革新’,而非‘执掌’。如今新法已成,若我等还事事插手,岂不又成了另一个凌驾于各部之上的衙门?那便与我创立此司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杜畿四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
是啊,他们只顾着眼前的功绩,却忘了这权力本身就是一头猛兽。
革新司若不知进退,迟早会成为新的绊脚石。
主事看得,竟比他们远了这么多!
他们只看到了新法推行的成功,却未曾想到,这成功背后,还隐藏着权力僭越的风险。
是啊,革新司若一直存在,一直指手画脚,久而久之,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反倒成了新的阻碍。
“那……我等接下来?”满宠性子最直,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歇着。”林阳把碎叶抛下,吐出两个字,理所当然。
“歇……歇着?”四人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林阳微微颔首,“这段日子,诸位连轴转,辛苦了,也该松快松快。新法推行,总得给各部一个磨合的功夫。咱们就这么看着,等着,一个月后,再把各处碰到的钉子汇总起来,查漏补缺,才是正理。”
“至于眼下,”林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顶要紧的事,只有一件——论功行赏。”
“伯侯,你即刻去拟一份表功的奏疏,将所有参与此事、建言献策之人,无论职位高低,一一列上,注明其功。待我审阅之后,便呈交荀令君,向司空大人为诸位请功!”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既是给手下放了假,又画了个“请功”的大饼,还顺手把写报告这种麻烦事派了出去。
杜畿四人哪里还想得到自家主事那点“摸鱼”的小心思,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
看看!
什么叫功成不居!
天大的功劳,主事想的却是他们这些底下人!
他们只觉得一股名为“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在胸中激荡。
这等胸襟,这等气魄,放眼天下,能有几人?
“我等,定不负主事所托!”四人齐刷刷躬身一拜,眼中的敬意几乎要溢出来。
打发走四位劳苦功高的属下,林阳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一个眼色下,几个婢女开始打牌,还有几个过来捏要捶腿。
舒服啊!
林阳感慨一声。
……
司空府,议事厅。
荀彧手持一卷汇总文书,正向高坐主位的曹操汇报着“织网法”推行月余来的惊人成效。
“主公,新法推行,成效斐然。”荀彧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激动,“据各曹汇总,如今政令流转,文书归档,比之以往,其速不止十倍!”
“以往,自兖州调拨一批粮草送往黎阳前线,从户曹清点,度支曹核算,兵曹出具军令,再到地方官府执行,整个流程走完,最快也需一旬。如今,各部信息互通,权责明晰,只需两日,粮草便可出仓!”
“又如军械修补,以往是前线报损,层层上报,待命令传至工造曹。如今,前线军情通过‘总览卷’直达中枢,工造曹可提前备料,兵曹可预先征调工匠,效率之高,不可同日而语!”
荀彧每说一句,堂下程昱、荀攸等一众心腹谋臣的脸上,便多一分惊容。
快了十倍!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放到战场上,曹军的后勤补给、兵员调度、指挥反应速度,将全面碾压对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政务革新了,这是一件足以改变战争走向的国之神器!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听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猛地一拍大腿,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洪亮,充满了睥睨天下的霸气与畅快。
有此一笑,实在是因为近日军务繁忙,压得曹老板有些喘不上气。
袁绍南下之意越来越明确。
为了抢占先机,8月初,曹老板已经派了臧霸率精兵入青州,牵制袁绍左翼,派于禁屯守延津,刘延镇守白马。
三支部队在黎阳一带形成了防御体系,抵抗袁绍。
但形式依旧不容乐观。
所以今日有此等好消息传来,曹操自然是开怀大笑,一扫近日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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