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张翼的队伍行进得极为高调。
每经过一处村落,必定鸣锣开道,让百姓跪伏道旁。
每到一处驿站,必定大张旗鼓地停留,要求最好的房间,最丰盛的酒菜。
驿站的官吏战战兢兢地迎接,生怕怠慢了“天子”。
张翼更是故意放出消息:“陛下龙体疲乏,需好生休养。尔等务必小心伺候,不得有误!”
“是是是!小的明白!”
驿站的官吏哪敢怠慢,连忙将最好的房间打扫干净,将库房里珍藏的酒肉悉数奉上。
张翼则大摇大摆地走进驿站,故意在人多眼杂的大堂坐下,一边享受着酒肉,一边对着手下将校高谈阔论,时不时还朝着车驾的方向拱拱手,做出一副恭敬聆听的模样。
“陛下有旨,在此处歇息片刻!”他酒足饭饭饱之后,便会对着驿站内外高声宣布,“陛下说,蜀道艰险,不必急于赶路,当以龙体为重!”
这番做派,将一个娇生惯养、体恤下属却又毫无远见的君主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消息很快传开。
“听说了吗?天子车驾路过咱们这里!”
“真的假的?天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那车驾,六匹白马拉车,龙旗招展,气派得很!”
“听说天子要去汉中,追诸葛丞相呢!”
“啧啧,这天子也真是的,走走停停,跟游山玩水似的!全无半点急行军的样子!”
百姓们窃窃私语,言语间充满了好奇。
而这些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黑风岭的探子耳中。
……
黑风岭,聚义厅。
“报——!”
“大当家的!”那探子满脸不屑道,“那刘阿斗果然是个草包!从梓潼出发,不过走了半日,便在头个驿站停下不走了!说是龙体疲乏,要好生休养!”
“小的亲眼所见,那梓潼太守张翼,跟个戏子似的,又是备酒又是备肉,还故意放出风声,说陛下让他们慢慢走,不着急!这哪是急行军追丞相,分明就是游山玩水!”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就说嘛!那刘阿斗就是个废物点心,能干出什么正事?”张虎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追丞相?我看他是想趁着诸葛亮不在,出来放放风吧!”鬼眼李奎也怪笑道。
邓贤闻报,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原本还担心这其中有诈,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那刘阿斗,根本就是个不堪一击的废物!一个只知享乐的蠢货,能有什么心机?
他一拍桌案,“这种痴儿,也配当皇帝?”
张虎在一旁附和道:“大哥,那刘阿斗就是个废物!咱们这次稳赢!”
“好!好得很!”
邓贤站起身来,眼中凶光大盛,“传我将令!主力部队加速前往秋风坡隘口埋伏!时间不多了,我等也得出发了!”
“是!”
众头目齐声应诺,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山间小路上,刘禅的商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进。
这条小路极为隐蔽,路面狭窄,两侧是茂密的灌木和荆棘,不时有树枝刮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刘禅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细汗。
他这肥胖的身材,走这种山路简直是折磨。
但他咬着牙,没有一句怨言。
甚至,当看到有士兵背着沉重的行李时,他还主动上前帮忙。
“陛下!”
向宠连忙上前阻拦:“陛下龙体金贵,这种粗活,让臣等来便是!”
“无妨,演戏总得演得像。”
刘禅摆摆手,从士兵手中接过一个布袋,扛在肩上。
他娘的,全当减肥了!
这一身肥膘,实在有损他天子威严。
霍弋跟在后面,将这一切默默记下。
他手中的笔在竹简上奋笔疾书,记录着刘禅的每一个举动。
“陛下之坚韧,远超常人想象。”
“陛下与士卒同甘共苦,不辞辛劳,实乃仁君典范。”
“臣观陛下之举,有先帝之风……”
他写着写着,眼眶也湿润了。
队伍继续前行,行至半途,前方道路被一条湍急的溪流截断。原本架在溪上的一座简陋木桥,不知何时被山洪冲垮,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桥墩立在水中。
溪水不深,堪堪及膝,但水流颇为湍急,水底更是布满了湿滑的鹅卵石。更要命的是,这山间溪水乃是雪山融水,冰冷刺骨,即便是身强力壮的军士,看着也不禁有些发怵。
“看来只能涉水过去了。”向宠勘察了一下地形,皱眉道。
刘禅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溪边,弯下腰,笨拙地脱下脚上的草鞋和布袜。
“陛下!”向宠大惊,连忙上前,“水太凉了!您龙体金贵,万不可如此!让臣背您过去吧!”
“哈哈哈,向卿莫要说笑了。”
刘禅摆摆手,将鞋袜递给一旁的霍弋,随即毫不犹豫地卷起裤腿,露出了两条白胖的小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