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赤裸裸贪婪的嗓音,如同一条冰冷黏腻的毒蛇,骤然钻入凤清音因力竭而嗡嗡作响的耳膜,让她本就沉入谷底的心,瞬间坠入了万丈冰渊,寒意刺骨。
她猛地转过头,脖颈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目光如同濒死孤狼最后的凶戾凝视,死死钉在声音传来的芦苇荡深处。
窸窣声响中,三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胸口以银线绣着一轮弯月环绕险峻山峦图案的修士,不疾不徐地踱了出来。为首之人,年约三十,面容狭长,颧骨高耸,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狡诈的光芒,嘴角噙着一丝仿佛掌控一切的残忍笑意。他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沉稳而凝实,如同深潭静水,赫然是一位已然在筑基初期稳固了相当一段时日的修士!其根基之扎实,远非凤清音这刚刚突破、境界尚且虚浮的状态可比。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人。左边是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胖子,一双环眼凶光四射,蒲扇般的大手紧握着一柄门板似的、刃口闪烁着寒光的玄铁巨斧,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蛮横暴戾的气息。右边则是个瘦小精干、眼神如同毒蝎般闪烁不定的男子,他身形微微佝偻,仿佛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手中两柄不过尺长的匕首,通体幽蓝,显然淬有剧毒。这两人的气息皆是不弱,均已达到淬体九层巅峰,距离筑基也只差临门一脚,气血旺盛,目光锐利。
“月轮山……”凤清音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宗门的信息,一个实力雄厚、门风狠辣护短,在东陵国周边地域凶名赫赫的二流宗门。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冰冷与绝望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此刻的她,丹田之内混沌灵液彻底干涸,如同龟裂的河床;右拳皮开肉绽,指骨可见,剧痛钻心,几乎失去了知觉;全身经脉更是因为过度透支与雷劫创伤,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细针反复穿刺,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灼痛。莫说是面对一个根基稳固的筑基初期加上两个淬体巅峰的围攻,即便此刻只有一个淬体后期的修士站在面前,也足以轻易取走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命!
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啧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小丫头。”那名为赵奎的阴鸷青年,目光先是极度贪婪地在湖水中那枚散发着湛蓝宝光、引得周围水灵之气都隐隐共鸣的蛟龙内丹,以及那片将湖水染成淡金红色的、散发着磅礴气血之力的蛟龙精血上狠狠剐过,仿佛要用眼神将它们生生攫取过来。然后,他才好整以暇地将目光落在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凤清音身上,语气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以初入筑基、境界未稳的状态,居然能独自斩杀这头即将化蛟、拥有真龙一丝血脉的畜生,这般战绩,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信。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可惜啊……”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陡然转冷,“天才,往往都死得最早!你千辛万苦搏杀得来的机缘,到头来,不过是给我们月轮山徒做嫁衣罢了!”
那胖修士王莽早已按捺不住,瓮声瓮气地催促道:“赵师兄,跟这快要咽气的小娘皮啰嗦什么?赶紧宰了她,取了内丹精血走人!这鬼地方刚才动静太大,血腥味又浓,指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
瘦修士李蝎则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阴笑,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在凤清音因为受伤和虚弱而更显楚楚动人的脸庞、以及被血迹勾勒出的玲珑曲线上来回扫视,毫不掩饰其中的淫邪之光:“嘿嘿,王胖子,你这粗人懂什么?如此绝色,就这么一剑杀了,岂不是暴殄天物?看她这我见犹怜的模样,不如先让师弟我好好‘疼爱’一番,尝尝这天才少女的滋味,再送她上路也不迟……”
污言秽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凤清音的脑海,瞬间点燃了她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尊严与暴戾!她眼中血色弥漫,杀意如同实质般汹涌,几乎要冲破眼眶!但她残破的身体却连站立都无比艰难,只能单膝死死跪抵在地,左臂青筋暴起,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重伤的右臂无力地垂落,指尖的鲜血如同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砸落在身下被压倒的青草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东西……可以给你们。”凤清音强行将涌至喉头的腥甜血气咽下,声音因为虚弱和极致的压抑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静,“放我离开,我以心魔起誓,绝不追究今日之事。”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渺茫的生机。她需要时间,哪怕只有一刻钟,来恢复一丝力量。
“离开?心魔起誓?”赵奎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嗤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小丫头,你是不是还没认清现实?杀了你,内丹、精血,包括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自然统统归我们所有!放你离开?留下你这个潜力惊人的仇敌,等着你日后修为大成回来报复吗?我赵奎行走修真界这么多年,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怪,就怪你命该如此,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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