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冥擦拭短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他只是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眼帘,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眸子,如同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上掠过,便又落回了手中的短刃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凑巧路过,顺手而已。你昏迷了整整三日。”
三日?!凤清音心中猛地一沉!苍穹学院的考核时限是三天,这意味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多谢。”她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试图坐起身来。然而,仅仅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便瞬间牵动了周身尚未完全愈合的暗伤与断裂后重生的经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眼前阵阵发黑。筑基后的肉身恢复力确实惊人,但此次雷劫造成的损伤乃是根源性的,绝非旦夕之间能够痊愈。
“我若是你,便不会在此刻逞强。”夜玄冥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将那块看似普通、却隐隐有符文流转的绒布与短刃一同收起,不知放入了何处。他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一个不过寸许高的白玉小瓶,瓶身莹白无瑕,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显然并非凡物。他看也未看,随手一抛,那小瓶便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轻若无物地落在了她手边的雪白兽皮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里面的丹药,对你的伤势有裨益。算是……抵了那日你引来的雷劫,让我看了场还算不错的‘烟火’。”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仿佛置身事外的疏离与漫不经心,救她、给她丹药,似乎都只是他漫长生命中一次微不足道的、兴之所至的举动,与救助一只路边的野猫并无本质区别。
凤清音的目光落在那白玉小瓶上,瓶身触手温润,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药力。她没有立刻去触碰,而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出鞘的冰刃,锐利而冷静地直视着夜玄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苍穹学院的考核秘境?又为何……要出手救我?”
她绝非天真懵懂的少女,不相信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来自这样一个神秘莫测、行为诡异的男人。一个看似毫无灵力波动的“病弱商人”,出现在这危机四伏的考核秘境,本身就已极不寻常。更何况,他能在她渡劫后最脆弱、最不设防的时刻精准出现……
夜玄冥闻言,殷红如血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仿佛洞察一切却又毫不在意的弧度。他站起身,缓步走向石床。他身形极高,步伐无声,如同暗夜中行走的王者,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清冽冷香与淡淡威压的气息弥漫开来,将凤清音完全笼罩其中。
他在石床边驻足,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深邃如同亘古星空的眸子,此刻清晰地倒映出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我是谁,于你而言,很重要么?”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蛊惑人心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心弦之上,“至于为何在此……这云雾山脉,风景尚可,我来散散心,有何不可?”
他微微偏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覆盖着药膏的手臂,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药膏,看到她体内那已然筑就的、与众不同的道基,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至于救你……我说过,你很有趣。一个身负……嗯,颇为特殊体质的小家伙,能在这穷乡僻壤引来九道紫霄神雷,硬生生扛过去还没被劈成飞灰,这份韧性和运气,确实值得我花费片刻功夫,看看你接下来……是否还能演出更精彩的戏码。”
他的话语依旧含糊,刻意避开了“混沌神脉”这个可能引来滔天巨祸的词汇,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然表明他看出了她体质的非同寻常!而且,他毫不掩饰地将她视为一个有趣的“观察对象”和“戏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玩味的态度。
凤清音心中警铃狂响,混沌神脉是她绝不能暴露的底牌!但此刻形势比人强,她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依旧维持着冰川般的冷静与镇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凤清音,不过是个运气稍好一些的普通修士罢了。”
“普通?”夜玄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越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伸出手指,隔空虚点了点她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指尖仿佛有无形的寒意渗出,“能凭借自身之力,硬抗九道紫霄雷劫洗礼,非但未死,反而筑就如此……浑然天成、根基稳固道基的‘普通’修士,放眼这片大陆,只怕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个。”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似乎对她的秘密并无深究的欲望,或者说,他早已洞悉了一切。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慵懒姿态,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压迫感只是幻觉。“丹药,用与不用,随你。不过,你的考核,时间似乎……不多了。”他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显然不打算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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