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凤清音过得异常平静,却并非安逸。那夜强行逆转心法、燃烧本源驱除秽气的后遗症开始显现。经脉如同被火焰灼烧过,带着隐约的刺痛与滞涩感,每一次引气运行,都伴随着刀刮般的痛苦。体内那丝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混沌之气,也萎缩得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
但她并未停下。
每日,她依旧雷打不动地枯坐调息,以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忍受着经脉修复带来的绵密痛楚,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微弱的气流,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寸寸地修补着受损的脉络。同时,她也没有放下对身体的锤炼。听雨轩那方破败的小院,成了她最好的场地。
没有器械,她便以石墩、树干为靶;没有功法,她便演练前世最基础的格斗技巧与锻体之术。动作因身体的虚弱和疼痛而显得缓慢、滞涩,甚至有些笨拙,但她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精准,每一次发力都调动起全身每一寸能够调动的肌肉力量。
汗水浸透了那身半旧的衣裙,紧贴在瘦弱的脊背上,勾勒出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轮廓。苍白的脸颊因运动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带着嘶哑,但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始终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小蝶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又不敢上前打扰。她只觉得,小姐自从落水醒来后,变得让她感到陌生,又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那是一种……仿佛在绝境中打磨自身,誓要斩破一切荆棘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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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凤清音刚刚结束一轮痛苦的调息,正用冰冷的井水擦拭额角的虚汗,院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刻意拔高的喧哗。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嫡大小姐的院子吗?怎么破败成这副鬼样子了?”一个娇俏却带着明显讥讽的女声响起,格外刺耳。
凤清音眸光一冷。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示意紧张的小蝶不必惊慌,自己则缓步走到院中。
只见以凤婉儿为首,带着几个衣着光鲜、环佩叮当的庶出姐妹和一群看热闹的下人,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听雨轩这方狭小的天地。
凤婉儿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梳着精致的飞仙髻,插着赤金点翠步摇,珠光宝气,与这破败院落格格不入。她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切,眼底深处却满是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那日湖边,凤清音那判若两人的眼神和气势,让她回去后做了好几晚噩梦。
“姐姐,”凤婉儿用手帕掩着鼻,仿佛受不了院中的“污浊”空气,声音娇滴滴的,“妹妹听说你前几日落水,身子一直不爽利,心中挂念得紧。今日特地邀了几位姐妹,带了上好的补品来看望你。”
她身后一个穿着桃红衣裙的庶女立刻接口,语气尖酸:“是啊大姐姐,你看二姐姐多关心你。这可是母亲特意赏赐给二姐姐的百年血燕呢,便宜你了。”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是指柳氏。
另一个绿衣庶女也嗤笑道:“不过看大姐姐这气色,怕是虚不受补吧?别浪费了二姐姐一番好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关心,实则句句带刺,极尽羞辱之能事。她们身后的下人也发出低低的哄笑声,看向凤清音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小蝶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想要反驳,却被凤清音一个眼神制止。
凤清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她们谈论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直到她们说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才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说完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喧闹的院子瞬间一静。
凤婉儿被她这平静无波的态度噎了一下,心中那股无名火蹭地冒了起来。她最讨厌的就是凤清音这副样子!一个废物,凭什么在她面前装镇定?
她强压下怒火,脸上挤出一个更加“担忧”的表情:“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妹妹们都是关心你呀。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身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成色普通的玉簪,“过几日便是家族小比了,妹妹想着姐姐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这支玉簪虽不值什么钱,但也能勉强撑撑场面,免得……丢了我们国公府嫡女的脸面。”
她将“嫡女”二字咬得格外重,充满了嘲讽。家族小比,是镇国公府检验年轻一辈修为的盛会,她凤清音一个废柴,去了也不过是徒增笑柄。
凤清音的目光扫过那支玉簪,又缓缓抬起,落在凤婉儿那张写满恶意的脸上。
“你的东西,”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冰冷,“我嫌脏。”
“你!”凤婉儿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气得指尖发颤,“凤清音!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连灵气都无法凝聚的废物,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家族小比上,我看你怎么丢人现眼!”
“废物?”凤清音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至少,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下水,哭爹喊娘,妆容尽花,毫无体统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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