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显得有些无聊:
“今天好平淡。”
“说好的下一个节目呢?”
“主播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永恒凝视今天也没动静。”
“取关了,没意思。”
陈见深的手指停在书架某一格。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黄铜望远镜,像是航海用的老物件。合同附件里没有提及它。
他并没有想去碰它。
但就在这时,那黄铜望远镜突然自己从架子上悬浮起来,缓缓地、平稳地飞到他面前,静止在半空中。镜筒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它作为礼物奉上。
陈见深瞳孔微缩。他没有动。
私信提示音。来自“永恒凝视”。
“看看。隔壁街。三楼。窗。”
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它要我看什么?
望远镜悬停在面前,冰冷的黄铜反射着微弱的光。
拒绝?还是接受这份“礼物”?
胃里的硬核微微震动,带着一丝……催促?
陈见深沉默了几秒,伸出手,接住了那个望远镜。触手冰凉沉重。
他走到书房窗前,这个方向对着凶宅的后院和更远处相邻的街道。他举起望远镜,调整焦距。
镜头晃动,扫过斑驳的围墙,枯死的树杈,最后定格在隔壁街一栋公寓楼的三楼窗户。
窗户后面,一个男人正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侧脸。
是那个之前在网上人肉他、散播他家庭住址和信息的狂热黑粉。
此刻,那男人似乎正在疯狂地打字,脸上带着扭曲的兴奋。
它知道他在做什么。它知道他对我的恶意。
这份“礼物”……
望远镜的视野里,那扇窗户内的情形突然开始扭曲。
不是焦距问题。是空间本身的扭曲。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惊恐地看向窗户——看向陈见深的方向。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窗户内的景象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荡漾起来,男人的身体和房间内的家具随之扭曲、拉伸,变成抽象的色彩线条。
然后,如同信号中断,一切归于黑暗。
那扇窗户后面,变成了一片纯粹的、不透光的漆黑。仿佛那个空间,连同里面的人,被凭空抹去了。
望远镜从陈见深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弹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活跃: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望远镜怎么掉了?”
“主播表情……见鬼了?”
“隔壁街?那边刚是不是停电了?”
“永恒凝视送出【清理完毕】x1”
(礼物特效:屏幕短暂地闪烁了一下纯黑,然后恢复)
陈见深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它清除了障碍。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
为了他?还是为了它自己那不容置疑的“主权”?
这份“礼物”的重量,几乎要将他压垮。这不是保护,这是烙印,是把他更深地绑上它的战车。
代价。
这就是代价。
我接受了同步,默许了它的“帮助”。现在,它用行动宣告了这种联系的深化。
我成了共犯。即使我什么都没做。
胃里的硬核在吸收这份罪恶感吗?它似乎更沉了。
陈见深缓缓弯腰,捡起那个黄铜望远镜。镜筒冰冷依旧,却仿佛带着刚刚那个空间湮灭后的余温。
他没有再看窗外。
他知道,那个黑粉消失了。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永恒凝视”用最极端的方式,回应了观众对“节目”的期待,也向他展示了“合作”的真正含义。
这不是表演。
这是同化。
而他,正站在深渊的边缘,一半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直播,一半已被黑暗悄然侵蚀。那无形的标记,是否已刻在了灵魂之上?
合同规定的“心理状态评估”时间。陈见深坐在客厅那张唯一的扶手椅上,面对主摄像机,进行每日例行的自我报告。他的语速平稳,用词精准,描述着“尚可承受的压力水平”和“对完成合同的决心”。
但他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反复描画着一个无形的图案——一个圆圈,中央一个点。
它在看着我。通过镜头。通过我的眼睛。
那个图案……是它让我画的吗?还是我的肌肉记忆?
胃里的硬核像一颗休眠的种子。安静,却蕴含着我不理解的东西。
必须确认。必须找到证据。证明我不是彻底疯了。
弹幕反应平淡:
“又是这套说辞。”
“主播演技进步了,看起来真像没事人。”
“无聊,走了。”
“永恒凝视”没有送礼,没有发言,只是在线状态亮着。
陈见深结束了“表演”。他需要验证一个可怕的猜想。关于直播存档与现实记忆的割裂。
他借口信号检查,调取了前几天夜晚,他手臂出现划痕那段时间的官方直播平台存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