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深的手电光柱在铁门上晃动,灰尘在光中狂舞。他只是在做常规巡查,镜头扫过门扉,并未停留。
非必要不进入。
必要?什么是必要?活下去是必要吗?
那把锁……锈成那样,应该打不开了吧。
胃里的粘稠物似乎有了温度,一种不祥的温热。
弹幕零星飘过:
“主播开门看看啊!”
“怂什么,冲!”
“合同不让吧?”
“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永恒凝视送出【万能钥匙】x1”
礼物特效是一把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造型繁复的虚拟钥匙,在屏幕上旋转,然后消失。
紧接着,一条来自“永恒凝视”的私信弹出,内容简短:
“锁开了。”
陈见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将手电光聚焦在那把黄铜锁上。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此刻寂静中清晰可闻的机括弹开声。
那把锈迹斑斑的锁,原本严丝合缝地扣着,此刻,锁舌竟自己……缓缓地、滑了出来。悬在那里,微微晃动。
仿佛刚刚被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去,留下冰凉的麻木。
它……它送了“钥匙”。然后,锁就开了。
不是移动花瓶。不是模仿敲击。
是直接干涉了物理规则?还是它早已掌控这房子里的一切,包括这把锁?
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光斑在铁门上剧烈跳动。
那股甜腻的腐朽气味,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更浓了。
合同条款在脑中尖啸。非必要不进入。
但……锁已经开了。是它打开的。算不算我违规?
如果不进去,它会不会……用更直接的方式“邀请”?
陈见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吸入那冰冷的恐惧。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铁皮。
轻轻一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狭窄走廊里回荡。铁门,带着千钧重量,向内缓缓开启。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霉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弹幕瞬间爆炸:
“开了!!真开了!”
“高能预警!”
“永恒凝视牛逼!!”
“主播快进去!”
“别进去啊!危险!”
打赏开始刷屏,各种虚拟礼物特效的光芒几乎淹没画面,伴随着催促和怂恿的言论。观众们在狂欢,期待着接下来的“节目”。
手电光刺入黑暗,照亮了地下室的一角。
那里没有想象中的杂物或刑具。
只有一件东西,突兀地立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中央。
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颜色鲜红的丝绸睡袍。红得刺眼,像凝固的血液。在这片灰败死寂的环境中,它崭新得诡异,散发着不祥的光泽。
睡袍上面,放着一张白色的卡片。
陈见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认得那种丝绸。和他童年时母亲最爱穿的那件睡袍,一模一样。连折叠的方式都……
他颤抖着,用镜头对准那张卡片。
上面是用打印机打出的、毫无感情的宋体字:
“穿上它。你会睡得安稳些。”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用红色墨水画出的、简单的眼睛图案。
它在窥探我的记忆。
它知道我睡不好。它知道我童年的……恐惧。(母亲穿着红睡袍在深夜哭泣的记忆碎片闪过)
这不是礼物。是量身定做的刑具。
胃里的温热粘稠物翻涌着,带着血腥味。
它在用“关怀”的方式,进行最深的凌迟。
陈见深站在敞开的铁门前,手电光凝固在那件红得妖异的睡袍上。
直播信号将这一切忠实地传播出去。
弹幕在狂欢,催促他试穿。
“永恒凝视”沉默着,等待着。
他知道,这不是选择。这是命令。用温柔包装的、不容抗拒的命令。
现实被侵蚀的,不仅仅是物理空间,还有他内心最私密、最脆弱的角落。
这红袍,他穿,还是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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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见深猛地关上了地下室厚重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灰尘簌簌落下。他没有碰那件红睡袍,像逃离瘟疫源头一样退回到走廊。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他背靠着冰冷墙壁滑坐在地,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直播摄像机悬浮在半空,红色指示灯稳定地亮着,沉默地记录着他的崩溃。
没碰。我没碰。
但它的气息粘在身上。甜腻。腐朽。像那件袍子的颜色。
它在笑。我知道。即使没有声音。
胃在灼烧。那粘稠的东西是酸性的。在腐蚀我。
记忆在翻腾。母亲的红袍。夜晚的啜泣。冰冷的家。
它怎么知道?它挖开了我的脑子。
弹幕短暂地停滞,然后以更疯狂的速度滚动:
“怂了?”
“道具都准备好了不穿?”
“浪费永恒大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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