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关,中军大帐。
卫康正盯着地图出神。
年近五十的卫康面容清瘦,眼神跟淬了冰的剑似的,下巴那撮短须修剪的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股寒气。
他跟陈天啸那种草莽莽夫不是一路人。卫康可是正经的世家出身,科班将领,信奉的是步步为营,堂堂正正的王道之师。
夏青禾在他眼里,不过是北境冒出来的一个侥幸蟊贼。只要扼住咽喉断了她南下的路,再用国力慢慢磨,这伙人迟早自己就散了。
所以,他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了修筑这座前无古人的雄关上。
“将军!”
帐帘被猛的一掀,工地总管王德发连滚带爬的冲进来,那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又惊又喜。
卫康眉头一拧。
“慌什么!成何体统!”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将...将军!神兵!是神兵啊!!!”
王德发噗通就跪下了,话都说不囫囵,双手高高举着一把瞧着平平无奇的斧头。
“关外来了支商队,他们有能劈开花岗岩跟斩断铁器的神兵!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卫康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最烦这种一惊一乍的部下。
“只是他们开价...开价一百两黄金...一套!”王德发差不多是闭着眼吼出来的。
帐内一下就死了样的安静。
卫康身边的亲兵还有参将,看王德发的眼神就跟看傻子没两样。
一百两黄金?买一套农具?
这王德发修工事把脑子修坏了?
“呵。”
卫康气极反笑。
“一百两黄金?王德发,我看你是昏了头!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军棍,让他清醒清醒!”
“将军!将军饶命啊!”王德发吓得魂都飞了,他知道再不拿出证据就死定了。
“将军您看!属下亲眼见的!”
他猛的把那把斧头呈上,又让跟进来的亲兵,把那块被劈开一道豁口的花岗岩跟那顶被锄头豁开的头盔,一并抬了进来。
卫康的目光钉在那块花岗岩上。
他的瞳孔缩了一下。
身为将领,他清楚花岗岩有多硬。
寻常刀剑砍上去,只会卷刃。
“这三寸深的口子......不是人力跟凡铁能办到的。”
“拿来。”
他的声音变得凝重。
一个亲兵递上斧头。
卫康握住斧柄,一入手的感觉让他又愣了。
分量沉,但手感出奇的好。
斧身通体暗沉,那金属光泽他从没见过,好像能把光都吸进去。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放铠甲的架子前。
那儿挂着一副他宝贝的不行的护心镜,京城兵仗司首席大师傅用百炼精钢打的。
这面护心镜,曾在战场上替他挡过要命的一箭。
“将军,不可!”一名参将惊呼。
卫康没理。
他左手托起护心镜,右手举起那把瞧着像农具的斧头,接着,在满帐人惊骇的目光里,狠狠的劈了下去!
“噌!”
没听见震耳朵的金铁交鸣,就一声轻响,跟热刀子切牛油似的,让人牙酸。
卫康慢慢抬起手。
他看着手里的护心镜。
那面救过他命,号称坚不可摧的百炼钢护心镜,从中间...被齐刷刷的切成了两半!
切口光得能当镜子用,映出他那张扭曲的、满是震惊的脸。
“当啷。”
两半护心镜从他手里滑掉在地上。
帐内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跟被定了身,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还有卫康手里那把...完好无损,连刃口都没一丝卷曲的斧头。
卫康身子开始发抖。
不是怕,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塌了,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战栗。
“一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不,不贵...一点都不贵...”
“这不是锄头,这不是斧头...”
“这是示威!是挑衅!是在告诉本将,他们的铁,比我大夏皇朝最好的甲还利!”
“我在这儿玩命的修墙,以为能把他们当畜生关起来。可人家呢...人家他妈的已经用咱们听都没听过的钢,拿来做农具了!”
“用这种东西做的兵器,会是什么样?”
“用这种钢铁做的铠甲,又该怎么打穿?”
“这仗...还怎么打?”
一连串问题,跟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卫康心口。
他瞬间就明白了。
那个叫夏青禾的女人,根本不怕他封锁!
她在用这种方式,赤裸裸的向他炫耀武力!
“我以为我在下大棋,可对方,他妈的,对方根本就不在棋盘上!她这是要掀桌子!”
噗通。
卫康无力的坐回帅位,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绝境。
买?
一百两黄金一套,一百套就是一万两黄金!
他这次出征,皇帝总共才批了五万两黄金的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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