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枚“烟花”的尾焰,在夜空里淡去。
轰鸣声滚着雷一样远去,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回响,四周死寂。
高台底下,几千民众愣了半天,才爆出掀翻天灵盖的欢呼!!!
“神迹!!!这才是真他妈的神迹!!!”
“领主大人万岁!!!”
他们搞不懂刚才发生了啥,只晓得,那份能把天捅个窟窿的力量,是他们神一样的领主给的。这就够了。
狂热的声浪里,高台上的气氛却冷得能冻住骨头。
张承整个人僵在座位上,脸色灰败。混迹官场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可现在他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一个玩意儿——恐惧。
纯粹的,从骨子里钻出来的恐惧。
火铳?
不...那绝对不是火铳。
大夏最精锐的神机营他也见过。那些火铳的声音跟刚才那要把地都掀翻的雷鸣一比,简直是小孩子放的炮仗。
他敢肯定,刚才那几十道“烟花”要是对着他跟他那三百羽林卫来一下,这片空地上,连块完整的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谋反?
笑话。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对方压根不是在“图谋”造反。
人家早就有掀桌子的实力,不知道为啥,还愿意坐下来陪他这个蠢货,玩一把过家家。
夏青禾站了起来,火红的裙摆在夜风里飘。她走到张承跟前,脸上还是那副灿烂的笑。
“张大人,您觉得我这烟花,做的咋样?”
张承嘴唇抖个不停,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过头的笑脸,感觉比北境的冰碴子还扎人。
这哪儿是什么不懂事的侯府孤女,这纯粹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天不早了,庆典也完了。”夏青禾像是没看见他丢了魂的样子,轻快的说,“我有点关于北境以后发展的想法,想跟张大人私下聊聊。不知道大人方不方便?”
“方...方便...”张承用尽了全身的劲儿,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知道,最后的审判来了。
一刻钟后,张承的临时住处。
所有的羽林卫都被夏云峥的人“请”到了院子外。房间里,只剩下夏青禾跟潘律还有夏云峥,以及坐在主位上,却如坐针毡的张承。
权力,已经在这片地上,不声不响的换了主人。
“张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夏青禾先开了口,亲手给张承倒了杯热茶,“您来北境干嘛,我们清楚。我们青禾镇的实力,您现在也见识了。”
她停下来,拿起桌上那枚已经凉透的黄铜弹壳,在指尖把玩。
“现在,咱们聊聊,您那份要给陛下的奏报,该怎么写。”
张承身体猛的一抖。
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夏青禾,眼里闪过最后一点挣扎:“夏...姑娘,你可知道,这么干,是跟整个大夏作对!陛下天威,绝对不容许这种事!!!”
“我当然知道。”夏青禾笑了,“所以,我们不是敌人嘛。”
她看向潘律,递过去一个眼色。
潘律一下就懂了,上前一步,对着张承一拱手,不紧不慢的开口。
“张大人,您这趟来,名义上是清查,实际上是安抚。现在北境统帅陈天啸死了,这片蛮荒地界群龙无首。南边有朝廷担心,北边有蛮族盯着,西边还有悍匪盘着。这么个危局,要是没个强力角色镇着,不出半年,北境肯定大乱,到时候生灵涂炭流血千里,这个责任,谁来背?”
张承没说话。潘律说的,句句都是理。
潘律继续说:“我们青禾镇呢,虽然是流放的,但心是向着朝廷的。没办法,北境太苦,天灾人祸没断过,为了活下去,只能自己搞点武装。这都是被逼的,真不是想冒犯天威啊。”
这话说得真好听。
你们这叫“发展武备”?你们这他妈都武装到牙齿了!
张承心里疯狂OS,脸上却一点不敢露出来。
“所以,”潘律话头一转,终于端出了他们的方案,“张大人的奏报,不如这么写。”
“您奉皇命巡查北境,发现原统帅陈天啸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搞得民怨沸腾。幸好有原镇北侯府的夏家兄妹,深明大义,带着流民义军拨乱反正,宰了国贼陈天啸,把北境的局势给稳住了。”
“您慧眼识珠,不计较他们流放的身份,更感动于他们的忠勇,所以上奏陛下,恳请天恩赦免夏氏一族。再正式册封夏云峥当‘北境安抚使’,夏青禾当‘青禾镇镇守’,让他们统领北境军政,再组建个‘北境边防军’,替朝廷永远镇守北疆。”
潘律每说一句,张承的脸就白一分。
这哪是让他写奏报?
这纯粹是让他蒙骗皇上,亲手把一群反贼扶上北境之王的宝座!
“这...这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叫道,“这么颠倒黑白,老夫...老夫死也不干!!!”
“是吗?”夏青禾把那枚弹壳往桌上轻轻一放,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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