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远与柳文轩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本意是想羞辱丁陌一番,再刷点声望的,不曾想到丁陌这么狠,竟然用焚书弃考反将了一军。
“小公爷,既然丁公子如此豪情,若我等不敢接,倒显得怯懦了,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之书!
这赌约,柳某……应下了!”
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二人已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且柳文轩也不相信,一个只知道动拳脚的粗鄙之人,还能在诗词上胜过自己多年的苦功和才名。
见柳文轩表态了,郭宗远也得色厉内荏地喊道:
“好!咱这赌约就算是成了,在场诸位可都是见证!”
看热闹的哪有嫌事儿大的。没想到今日县试,还能看到这么大的热闹,周围一阵喧嚣之声,纷纷叫好~
柳文轩强自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才子气度,手中折扇轻合,对丁陌拱了拱手:
“丁公子,既然话已至此,那柳某便只好献丑了。
今日便以此情此景赋诗一首,请丁公子品评,亦请诸位士林同道斧正……”
柳文轩低头沉吟片刻,随即朗声吟诵:
《贡院放榜日书怀》
文光射斗耀玉京,桂榜高悬聚群英。
墨海沉浮十载苦,云衢踏破一朝名。
心随鹏翼凌霄汉,笔走龙蛇效班卿。
他日琼林宴上坐,敢道文章是甲兵!
吟罢,柳文轩手中折扇再次展开,面带微笑看向丁陌。
此诗工稳应景,辞藻堆砌华丽,结尾句化用“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之意,自然引得周围一片喝彩之声。
“好!‘敢道文章是甲兵’,柳兄此句,道尽我辈心声!”
郭宗远不学无术,但见周围众人纷纷喝彩,便知此诗应是不错。
这才撤去满面阴沉,得意洋洋地说道:
“柳兄此诗,珠玉在前。你若现在认输,也不需你焚书弃考了,明日把银子送到我府上即可。”
周围嘈杂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小。
最终,这喧嚣的街面上竟然如深夜一般寂静清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丁陌身上。
丁陌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谑。
目光扫过郭宗远,又看了看“气度非凡”的柳文轩,笑道:
“柳公子此诗,四平八稳,确是应试佳作。
只可惜,格局太小,尽是个人荣辱,蝇营狗苟,未见家国天下,黎民苍生。
诗词,终为小道尔。若是繁华盛世,自然可以锦上添花,
而今我大纪……”
丁陌突然止住话头。
算了,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
自有人去单刀赴会,你们在家看“喜羊羊”就行。
丁陌突然不语,众人一脸迷惑,而郭宗远则以为丁陌是已认输才一时语塞,不禁嘲笑道:
“就知道故弄玄虚,徒增笑料的跳梁小丑……”
丁陌负手而立,似乎没听到郭宗远的嘲笑之意,目光陡然变得悠远,缓缓说道:
“既如此,那丁某便也赋诗一首。送给……”
目光扫过周围众学子,丁陌朗声说道:
“送给诸位同道,诸君且听……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只第一句,众人脑袋中便如同炸开一般,轰轰作响~
一股挣脱束缚、蔑视凡尘,直上青云的磅礴气势便轰然炸开。
诗落,万籁俱寂!
死寂之后,是轰然爆发的惊叹与喝彩!
周启等人激动得猛拍大腿,面色涨红。
张锦虽听不太懂,但看周启等人以及周边之人的神态,已知道胜负已分。
随即抱着胳膊,一脸冷笑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那群人。
柳文轩那首自以为精心雕琢的诗词,仅仅局限于个人功名。
而在这睥睨天地、气吞寰宇的“大鹏”面前,显得何等渺小、局促、不值一提……
柳文轩僵在原地,嘴唇哆嗦。
自己所有的才名、骄傲,在这一刻都被碾压成粉碎,他甚至不敢去看周围人那对比之后充满怜悯的目光。
郭宗远也傻眼了。
他不懂诗,但看到周围之人的反应,再看看柳文轩,便知道丁陌这首诗明显比柳文轩的……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丁陌淡然看向柳文轩,手指贡院方向:
“柳公子,请吧……”
柳文轩脸色惨白,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
身形踉跄地走向贡院的方向,边走边诵读: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
郭宗远身形往后缩,仿佛要把自己身子淹没在人群中。
丁陌呵呵一笑:
“郭小公爷,明日把银子送到我府上即可。”
仍然是刚刚郭宗远的原话,原封送回……
说罢,丁陌不再看向郭宗远,对着周启等人说道:
“走~回家喝酒去……”
丁陌转身,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丁陌带着张锦、周启等人从容地穿过人群,向着歪帽儿胡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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