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花郎,你这冲冠一怒,真是对落璃走了心?”闲极无聊的丁陌,问出好几日心头盘绕的疑问。
“谈不上走心吧。只是除了我娘,第一次有女子待我如此温柔。
嗯……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做,但是吧……哎,说不清。
再说了,她与咱们虽是互相利用,但是毕竟是为了咱们的事儿才惨遭毒手,我心中实在愤懑……”
“哎,纯情战士啊~”丁陌笑道,“我可让你俩再见一面,可有什么与她说的嘛?”
张锦眼前一亮:“你是说……”
“嗯,今日刚第三天,生魂应该还在城隍,死后七天,便要去酆都了,这便是‘头七’之说……”
“我……我不知道见面该说啥。”张锦既是想见,又有点畏缩。
“怂货……”
趁着中午陈山来送饭,丁陌吩咐他出去买来一把贡香,烈酒、黄纸,以及一个小香炉,香炉里层层敷上五谷。
又唤来狱卒,让他把之前入狱时身上那些零碎都拿过来。
进入刑部大牢的犯人,身上是要翻干净的,这是规矩。
丁陌身上除了符箓便是笔、朱砂红墨之类的不打紧的东西,郑元培之前吩咐过要好生伺候二位爷,狱卒哪能拒绝。
临近子时,丁陌从那堆零碎里找出一张符箓,随手丢在牢门上,瞬间牢门里外被隔成两个世界。
“之前在青峡渡你尚需牛眼泪助你‘开天眼’,如今开了六门……
加之《玄牝紫府护枢镇妄术》中的天璇本就为辨邪正的慧眼星,玉衡又主震慑邪秽,可照见魂魄。
看好……”
说罢,丁陌手掐道诀,伸出食指与中指,两指并拢伸直,拇指用力掐住无名指最末节的横纹,小指自然弯曲。
将结成的手诀抬至眉心前方约一寸处,指尖朝前。
“天枢定神,天璇开目……开!”
瞬间,一抹青芒在丁陌眼中闪烁……
丁陌收了道诀,对张锦说道:“试试吧,应该可以助你开天目……”
张锦点点头,依照丁陌所教,复颂道诀,果然一丝青芒在眼中一闪而过……
丁陌点点头:“嗯,够用了……只不过,这次与之前不同,一会儿别大惊小怪的……”
张锦一脸兴奋:“来吧~”
丁陌示意张锦稍安勿躁,拿出白日陈山买来的香炉和贡香,放置在牢房西南角。
又拿出黄纸,用笔蘸墨,迅速画了一张张锦看不懂的符箓。
放下笔,丁陌右手并指成剑捏着符箓,虚点四角,符箓无火自燃。
丁陌先是用符箓燃起香炉里的贡香,然后迅速凌空虚画,算是简单的清洁此地。
毕竟牢狱之内污秽之物远盛外面,阴司规矩不可废。
丁陌重新拿出一张黄纸平铺地面,笔尖再次从小瓶中勾出殷红的朱砂墨,持笔写道:
“呈——玉京都城隍并崔府君钧鉴:
今有蚀日役丁陌,于阳世玉京都内,查证金枢楼女魂落璃遭虐杀剥皮一案。
恳请酆都阴神恩准,着玉京都城隍,暂引冤魂落璃至玉京刑部大牢丁字号牢房。
容卑役问讯冤情,以明真相,慰其亡魂。
急奏!”
写罢,丁陌拿起那方石印,稳稳地盖在了奏章末尾。
“嗡~”
仍是那熟悉的震鸣。
仍是那熟悉的印符浮现纸上。
仍是那熟悉的幽蓝冷光。
丁陌小心翼翼地将燃烧的黄纸放入香炉之中。
待香炉中的贡香几乎燃尽之时,凭空吹来一阵阴风,旋起香炉中的残灰在方才丁陌划定的四角内打转儿……
张锦双目圆瞪,大气都不敢喘……
光线扭曲,一团黑雾由点散面,又覆盖了半个牢房……
“哗啦”
似有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黑雾里传出。
两名身形模糊、穿着皂隶服的阴差身影逐渐清晰。依旧是面色青白,眼神空洞,与梧州城隍庙那两位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一名阴差,手持一块刻满冥文的令牌,对着丁陌微微躬身:
“上差,奉都城隍爷并崔府君法旨,冤魂落璃已带到。
府君口谕:
此魂怨气深重,不愿回归地府,若放任阳间,则易成厉鬼。
着令上差设法化解,以免为祸阳间。”
说完,阴差侧身。
身后的黑雾翻涌,一条微弱的光影被锁链牵引,缓缓飘出。
光影凝实,正是金枢楼的落璃~
只不过,此时的落璃不再是那个巧笑倩兮的头牌花魁,也非扁匣中那张触目惊心的人皮。
而是近乎透明的阴魂。
魂体依稀保持生前的轮廓与容貌,但面色青白,双眼空洞无神,脸上不时诡异地变换出恐惧的表情。
那应该是临死前,最后的记忆。
魂体之上,裂纹交错而又密集。这也正是她被生生剥皮,魂魄遭受重创的显象。
黑色怨气不断从这些裂纹中涌出,缠绕着魂体,看起来可怜又可怖。
张锦浑身颤抖,双目泪花涌动,但是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生怕声音稍大一点就会将这魂魄惊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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