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娱乐方式的匮乏,让普通百姓天将擦黑就准备睡下了。
点灯熬油的不花钱嘛。
二人来到青峡渡的时候,村子里已经基本看不到光亮了,偶尔两声狗叫才证明这个村子并没有荒废。
从进了村子,张锦的情绪便开始低落。
推开一扇篱笆小院的院门,熟悉的小院已经被枯萎的荒草铺满。
张锦抽泣了下鼻子,颤声轻喊了一句:
“娘,饿了。”
丁陌能理解这种感觉,拍拍张锦的肩,什么也没说。
张锦抹了下眼角,说道:
“自小我回家都会这么喊一句,也总能听到我娘在屋里的骂声,说我就是个讨吃鬼。现在没人骂我了,我也没有娘了。”
丁陌说道:
“我听过一句话,亲人的离去并不是倾盆大雨,而是内心一辈子都潮湿。难受就哭出来呗,我安葬师父的时候也大哭了好几场。又不丢人。”
“我有点后悔了,要不咱们走吧。他害得我娘这么命苦,罪有应得。”
“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咱俩折腾这两天,城隍爷都让我得罪了,我裤子都脱了你和我说后悔?走吧,办正事了。”
张锦点点头,把眼泪擦干便带着丁陌出了篱笆小院。
借着月光,从小院后门的一条羊肠小道往后山走去。
没走多远便隐约看到一块墓地,连块墓碑都没有,就是个小土丘。
张锦越走越快,临到墓前,几乎是小跑。
坟墓前的张锦把头磕在地上,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
丁陌站定墓前,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起这块墓地的风水。
民间阴宅讲究背山面水,一般来说,前有水后有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可以说是好风水了。
虽然这墓地背靠后山,但是山形谈不上秀丽、饱满,也没有什么陡峭悬崖和怪石嶙峋。附近也没什么龙脉,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好在地势也颇高,没有积水之虞。
墓地前面没有水,但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墓前方地势还算是开阔,有点“明堂开阔”的意思,可以形成气口,弥补无水的不足。
总的来看就是普普通通,没有上佳风水,但也不是凶地。
好一阵,张锦才稳住情绪,从随身带的那个竹篮里拿出元宝黄纸、贡香、半瓶牛眼泪和那口被黄纸封口的香炉,然后对丁陌说道:
“当年这儿只是我爹的衣冠冢,后来我娘走的时候,我就把他俩合葬了。那时候我就想,活着的时候他俩没在一起,那死了以后就再也别分开了,让我爹好好伺候我娘,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
“会的,这块阴宅一般,等把你爹尸骨寻回来,我帮你寻个风水上好的阴宅,让他俩在下面安稳地享福。但是,现在得先把你爹请出来。”
“嗯,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丁陌从张锦带来的那摞黄纸中抽出一张,折叠成符箓。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笔和一个小瓶,打开瓶盖把笔尖儿伸进瓶口,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蘸满红墨。
张锦疑惑地看着丁陌,丁陌明白张锦的眼神,说道:
“跑江湖混饭吃的家伙事儿,当然随身携带了。”
“你身上零碎儿还真不少。”
丁陌没再理会张锦,看看天色也约摸快到子时了,拿起笔来在黄纸上一阵鬼画符,反正张锦看着就是鬼画符。
“成了。”
丁陌放下笔,把符箓递给张锦说道:
“滴上几滴血,然后和那些元宝纸钱一起烧了。”
张锦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割破手指,挤出几滴鲜血撒在符箓上。
丁陌也疑惑地看着张锦。
“跑江湖混饭吃的家伙事儿,当然随身携带了。”
张锦原话回给丁陌。
纸钱元宝燃烧起来后,张锦把符箓也扔进去一起燃烧。
丁陌站在一边,起个道诀,刚要说点什么,又想起来个事儿。
“对了花郎,我听侯爷叫你爹张大彪子,你爹原名就叫张大彪子?”
“张彪。”
“哦。知道了,牛眼泪抹在眼皮上。跪着磕头吧。”
丁陌清清嗓子,朗声说道:
“阴阳两隔路茫茫,亲缘未断心牵长;
三清护佑通冥乡,吾亲灵体速归航;
三界之门今开放,接引亲人返此方;
今有孝男张锦,叩首阶前,求见其父,
青峡渡土地何在,垂怜孝子,带张彪一见。”
说完,刚才已经燃尽的香灰纸钱,又复燃起来,火苗有规律的一阵跳动。
火光中好像有道影子射入坟墓中。
片刻,一道很淡定的影子从墓中慢慢飘出。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
张锦也看到这一幕,牙齿在不住打颤。
“来者可是张彪?”
丁陌表情严肃,朗声问道。
那抹淡影很僵硬地点点头,并未说话。
丁陌继续说道:
“面前所跪之人,乃汝子张锦,十七有余。
其子一片孝心,知你饱受煎熬,无法轮回,特请你随我等归去城隍所在暂时安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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