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具有实感的黑暗包裹着他们，仿佛沉入无光的深海。陈算能感觉到周荀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两人在数据乱流中随波逐流。
“算算...这是去哪？”周荀之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微弱。
“清道夫的来处。”陈算回答，【数据视野】在绝对黑暗中依然捕捉着规则的轨迹，“它们不是凭空生成的，一定有一个‘巢穴’。”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点微光。那光芒迅速扩大，将两人从黑暗中吐出。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内。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地板，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悬浮在虚空之中。环形的墙壁由无数不断闪烁的服务器机柜构成，指示灯如同星海般密集。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最令人震撼的是空间的中央——那里悬浮着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人形轮廓，无数数据线如同血管般连接在光人身上，延伸至四周的服务器。
“这是...”周荀之倒吸一口凉气。
【检测到核心数据库：神经神性项目-中央处理器】
【警告：检测到异常意识聚合体】
陈算的视野中浮现出系统提示。他明白了，这个光人就是系统的核心，是那些被收集的意识能量的聚合体，是“人造神”的雏形。
“你们不该来这里。”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不是从光人那里发出，而是从他们身后。
陈算转身，看见博士的全息影像站在入口处。这次不再是远程投影，而是带着实质感的全息体。
“这里是天穹科技的最高机密区域，”博士说，“连董事会大多数成员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周荀之指着中央的光人：“这就是你们想造的神？看起来像个没完工的灯泡人。”
博士的影像波动了一下，显示出他的愤怒：“愚昧！这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纯粹的意识生命体！”
“用无数人的意识做养料？”陈算冷冷地问。
“必要的牺牲。”博士张开双臂，“为了更伟大的目标！当祂完全觉醒，就能带领人类突破肉体的限制，实现真正的进化！”
陈算不再理会他，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中央的光人上。在他的【数据视野】中，光人的结构清晰地展现出来——那确实是一个庞大的意识聚合体，但核心处却有一个不协调的“空洞”，仿佛缺少了最关键的部分。
而且，他注意到光人的形态正在微微波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祂还不稳定，对吗？”陈算突然开口。
博士的表情僵住了：“你说什么？”
“这个‘神’缺少核心意识。”陈算向前走去，“你们能聚合能量，却造不出真正的‘神性’。所以需要不断地收集更多意识，试图填补这个空缺。”
他越走越近，数据线仿佛有生命般为他让开道路。
“但你们搞错了一件事。”陈算停在光人面前，抬起左手，“神性不是能计算出来的。”
当他的手掌触碰到光人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陈算的脑海——那是被系统收集的玩家们的记忆，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希望与恐惧。而在这些记忆的最深处，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算...是你吗？”
是林初夏的声音！她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成为了这个聚合体的一部分！
“阻止他们...”林初夏的声音断断续续，“祂觉醒的那一刻...就是所有玩家意识被彻底吞噬的时刻...”
博士的影像发出刺耳的警报：“你在做什么？离开核心！”
但已经太迟了。
陈算的手臂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光人产生了共鸣。他看到了真相——这个所谓的“人造神”，本质上是一个无法控制的意识黑洞。一旦完全觉醒，不仅会吞噬所有玩家，甚至会反向侵蚀现实世界！
“原来如此...”陈算喃喃自语，“这不是进化，是一场瘟疫。”
他做出了决定。
“老周！”他喊道，“帮我争取时间！我要给这个系统做个‘减值计提’！”
周荀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结印，竹简虚影浮现：“包在我身上！”
博士的影像开始实体化，化作一个金属战斗体：“我不会让你破坏我们毕生的心血！”
战斗一触即发。
而陈算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光人内部，开始寻找那个意识的“奇点”——他要做的不是摧毁，而是注入一个审计师才能设置的“限制性条款”。
在这个人造神的诞生之初，刻下不可违背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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