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粮行的侧门突然被撞开,几十个百姓涌了进来,有扛着锄头的农民,有拎着米袋的小贩,为首的是个豁嘴的老粮仓,当年被米老鼠抢了粮食,现在手里攥着根扁担。“米老鼠!你占粮行断生路,我们跟你拼了!”
伪军们顿时慌了,有个刚入伙的小子被农民的锄头砸在头上,疼得直叫唤。米老鼠想喊人,却被小满突然从铁柜里扔出来的石灰粉撒了满脸,石灰混着米糠钻进眼里,烧得他嗷嗷叫,手杖掉在地上。
混乱中,苏先生突然抢过米老鼠掉在地上的枪,对着粮囤的麻袋就扫:“我教你‘粮仓是良心,秤杆是公道’,是让你给百姓留活路,不是让你拿着枪当饿死鬼的帮凶!”枪声震得粮粒簌簌往下掉,像场愤怒的雨。
百姓们也冲了上来,豁嘴老粮仓用扁担敲断了歪嘴副官的腿,农民们用米袋砸破了米老鼠的头,连那被打疼的妇人,都爬起来抱住个伪军的腿,咬得他血顺着裤腿往下淌,怀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总长的汽车停在粮行门口时,米老鼠正被按在米缸里呛米,他看见汽车就像见了救星,含糊着喊“干爹救我”。可总长的目光扫过满地的陈米和哭喊的百姓,突然给了身边卫兵一个眼神——他根本不认识这个自称“干儿子”的瘸子,只当是杜月笙设局清除的败类。
“把这败坏军纪的东西拖走!”总长的声音比米还冷,汽车没停稳就重新发动,溅了米老鼠一身泥浆。
这反转让所有人都愣了——刚才还仗势欺人的米老鼠,转眼间就成了没人认的野狗。
日头偏西时,粮行的粮囤重新码好,苏先生坐在麻袋上,给小满包扎掌心的伤口,米香混着药膏的气息漫满整间屋子。百姓们排着队买米,有人把被踩脏的米扫起来淘洗,说“苏掌柜,有您在,咱就饿不着”。
阿笙给杜月笙递来碗米汤,热气裹着米香扑在脸上:“先生,那总长根本没见过米老鼠。”
杜月笙喝了口米汤,甜味从舌尖漫到喉咙,像被苏先生当年的救济粮暖过。“他认不认不重要,”他望着那些扛着米袋的百姓,“重要的是百姓认粮行,认这口能活命的米。”他想起米老鼠被拖走时的丑态,突然觉得这抢地盘的事,说到底就是抢活命——粮行的米能填肚子,人心的火能抗寒冬,断人生路的人,占再多粮仓也守不住,早晚得像米老鼠那样,被自己贪的米活活呛死。
天黑时,粮行的灯亮了,照着苏先生在清点种子粮,小满帮着记账,灯光把祖孙俩的影子投在粮仓上,像幅踏实的画。有个游击队员悄悄来取压缩饼干,苏先生往他包里塞了把稻种,说“春天会发芽的”,队员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稻种在兜里发出轻微的响,像串跳动的希望。
而在伪军的牢房里,米老鼠被石灰烧瞎了眼,闻着牢里的霉味,突然想起苏先生说过的话:“人这辈子吃多少米是定数,多吃的总会吐出来。”他摸着被米袋砸破的头,终于明白,有些地盘靠攀附权贵抢不来,靠偷梁换柱守不住,就像这粮仓的米,一旦被他用了黑心,最后只会变成噎死自己的毒药,连阎王爷都嫌他肚子里的米太脏。
粮行的算盘响了一夜,算清了斤两,也算清了人心。这噼啪声里藏着的,是比任何地盘都珍贵的东西——一份饿不死、抢不走的生机,和一颗经得起饥荒掂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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