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宫的穹顶折射着海底深处透来的微光,像撒了一把碎钻在流动的蓝丝绸上。王默的指尖贴着冰凉的玉柱,指腹传来的寒意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可鼻尖萦绕的、属于水王子的清冽气息,又总让她恍惚觉得仍在那场漫长的梦里。
“人类的世界,此刻该是清晨了。”水王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赤足站在铺着珍珠绒的地面上,深蓝色的长发随水流轻轻起伏,“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了三日。”
王默猛地回头,撞进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那双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还有冰晶宫亘古不变的幽蓝,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和三天前不一样了。是他鬓边那枚水钻发饰的光泽?还是他周身水流萦绕的弧度?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水王子抬手,一缕纯净水元素化作透明的水盏递到她面前,指尖相触时,王默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梦里的触感太过真实——他掌心的温度,他环住她时水流的震颤,还有最后那声消散在风里的叹息,都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
“梦境有时是心底未竟之事的投射。”水王子将水盏悬在她唇边,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梦到了什么?”
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王默的心跳却骤然加速。她能说吗?说梦里他们并肩走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人类街道,说他笨拙地学着用人类的餐具,说最后那片突然落下的黑暗里,他将她护在身后时,水元素结成的屏障上泛起的涟漪,像极了他平日里不会显露的慌张。
“忘了。”她低下头,盯着自己泛白的指尖,“醒来就忘了。”
水王子没有追问,只是转身望向宫殿深处那扇通往深海禁地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的水纹图腾正在缓慢流转,发出细碎的嗡鸣,那是封印松动的征兆。三日之前,曼多拉的黑暗力量突袭人类世界,虽被叶罗丽战士合力击退,却有一缕残魂潜入深海,试图唤醒被封印在禁地的远古水魔兽。
“你昏睡时,人类世界的伙伴传来消息。”他的声音比水流更冷,“曼多拉并未放弃,她在寻找能同时操控水与火的力量。”
王默猛地抬头:“水火之力?那不是……”
“那是足以撕裂仙境与人类世界屏障的力量。”水王子接过她的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而你,是人类世界唯一能承载火元素的存在。”
记忆突然像被捅破的堤坝,汹涌而来。梦里曼多拉的冷笑,水王子挡在她身前时破碎的水幕,还有那句淹没在黑暗里的“别回头”——原来那不是梦。三天前,在人类世界边缘的战场,当曼多拉的黑暗法术刺穿她的防御时,是水王子用自己的本源之力为她筑起了屏障,而他自己,却被法术余波震伤,带着她退回了冰晶宫。
“你的伤……”王默下意识地想去碰他的手臂,却在半空停住。她看到他袖口下若隐若现的暗色纹路,那是黑暗力量侵蚀的痕迹,像蔓延的墨渍,在他莹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水王子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袖子:“无妨,水元素的自愈能力足以应对。”
“可是……”
“你该回去了。”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人类世界需要你,你的伙伴们也在等你。”
王默愣住了。她预想过很多种回应,或许是解释,或许是担忧,却没想过是这样干脆的驱逐。他的眼神又变回了最初那种清冷的、仿佛能冻结一切的模样,仿佛前几日并肩作战的默契,还有梦里那些模糊的温柔,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你不想让我留下?”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水王子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冰晶宫的窗边,望着外面翻涌的深蓝色海水。无数发光的水母从窗前游过,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冰晶宫不是人类该久留的地方,这里的水元素会不断消耗你的生命能量。”他顿了顿,补充道,“何况,我需要处理禁地的封印,没空分心护你。”
“我不需要你护着!”王默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我可以帮你!我知道我的力量或许很弱,但我……”
“你的力量是火。”水王子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火与水,本就是相克的存在。你的靠近,只会让我的封印更加不稳定。”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插进王默的心脏,轻轻一拧。是啊,她怎么忘了呢?他是掌控水元素的精灵王子,而她拥有的是火焰的力量。水火不容,从来都是如此。就像他永远属于这片寂静的深海,而她终究要回到那个有阳光、有喧嚣的人类世界。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抹掉眼泪:“我知道了。”
水王子抬手挥出一道水纹,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外面是连接人类世界的通道。“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回到你醒来的地方。”他递给她一枚晶莹剔透的水珠,“若遇危险,捏碎它,水元素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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