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的指尖在冰棱上划过,寒意顺着指腹蔓延到心口时,她忽然听见冰层下传来细碎的碎裂声。不是冰面开裂的脆响,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极深的地方,正一点一点挣开束缚。
“水王子?”她回头望向身后的身影,月光透过冰宫穹顶的琉璃窗,在他银蓝色的长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自他们踏入这处被遗忘的镜渊冰殿,他就一直站在大殿中央那面巨大的水镜前,周身的水汽比往常浓郁了三倍,连尾鳍状的发饰都泛着不稳定的蓝光。
水王子没有回头,指尖悬在水镜表面两寸处,镜中原本清晰的倒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那些翻滚的墨色涟漪里,偶尔会闪过不属于这里的画面——燃烧的梧桐林,断裂的虹桥,还有齐娜抱着菲灵哭到颤抖的侧脸。
“人类的世界……”他的声音比冰柱还要冷,“正在加速坍塌。”
王默的心猛地一沉。三天前,当叶罗丽战士们在清溪峡与曼多拉的镜像军团对峙时,她分明看见水王子的水龙撕裂了镜像结界。可转瞬间,整个战场就被突如其来的黑雾吞噬,等她再次睁眼,已经躺在这冰殿的玉床上,身边只有水王子一人。
“其他人呢?陈思思她们……”
“被镜渊隔开了。”水王子终于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里浮着一层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曼多拉找到了镜渊的核心,她在利用这里的镜像法则,将所有叶罗丽战士困在各自最恐惧的记忆里。”
王默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的叶罗丽契约。温暖的光感从掌心传来,却驱不散冰殿里越来越浓的寒意。她忽然想起刚认识水王子时,他总说人类世界的情感是脆弱的牵绊,可此刻,他眼底那抹极力压抑的焦躁,分明比任何言语都更滚烫。
“那我们为什么没事?”她追问着,目光扫过冰殿四周。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冰镜里,正断断续续地映出模糊的人影——舒言站在不断倒带的时钟前,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嘶吼;建鹏被困在枯萎的树林里,拳头一次次砸向空气;而齐娜,正对着破碎的塔罗牌无声地流泪。
水镜中央忽然掀起巨浪,王默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向水王子怀里。等她站稳时,才发现镜中浮现出曼多拉的脸,她身后的石柱上,捆着浑身是伤的辛灵。
“我的好妹妹,”曼多拉的笑声像碎玻璃划过冰面,“你以为把镜渊的钥匙交给水王子,就能护住这些人类?看看你的战士们,他们正在被自己的恐惧吞噬。”
水镜突然裂开,无数碎片飞溅而出。王默看见其中一片映出自己的模样——那是五年前在仙境迷宫里,她眼睁睁看着罗丽被石化时的表情,绝望得像沉入深海的石头。
“不……”她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涌上来:被文茜诬陷偷东西时的委屈,在图书馆找不到回家的路时的茫然,还有每次战斗中,因为自己的软弱让伙伴陷入危险的自责。
“王默!”水王子的声音带着水汽的微凉,却奇异地稳住了她的心神。她抬头看见他正挥手凝聚水龙,那些试图靠近的镜碎片在触碰到水龙的瞬间,就化作了漫天光点。
“恐惧是镜像最爱的养料,”水王子的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一股清凉的水流顺着血管游走,那些翻涌的负面情绪渐渐平息,“曼多拉想让你相信,你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类女孩。”
王默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眸,忽然想起在清溪峡时,他为了护着自己,甘愿承受雷电尊者的攻击。那时她就该明白,水王子从来不是因为她的软弱而保护她,而是因为他看见,她哪怕颤抖着,也从未放弃过站起来。
“我不是养料。”她抬手握住水王子凝聚水龙的手腕,掌心的叶罗丽契约突然亮起金光,“罗丽说过,相信自己的力量,就能创造奇迹。”
金光与蓝光在掌心交织,水镜中央的巨浪突然平息。王默看见镜中浮现出另一个画面:齐娜颤抖着捡起最破碎的那张塔罗牌,牌面上的“力量”正发出微光;舒言不再抗拒倒转的时钟,而是开始研究指针的轨迹;建鹏坐在枯萎的树下,手指在泥土里画出生长的符咒。
“他们在反抗。”水王子的嘴角难得地勾起细微的弧度,“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
曼多拉的怒吼从镜中传来,整个冰殿开始剧烈摇晃。王默感觉到脚下的冰层在开裂,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冰晶纷纷炸裂,碎片像流星雨般坠落。
“镜渊的核心在崩塌!”水王子拽着她跃上水龙的脊背,“曼多拉强行催动镜像法则,已经超出了镜渊的承载极限。我们必须在它完全坍塌前,找到其他伙伴。”
水龙冲破冰殿穹顶的瞬间,王默低头看见下方的镜渊正在碎裂。无数个镜像世界像肥皂泡般破灭,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暗紫色深渊。她忽然注意到,在深渊的最深处,有一点微弱的白光在闪烁。
“那是什么?”她指着白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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